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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淙予的作息逐渐恢复正常。

家里重新请了保姆负责一日三餐,冰箱里慢慢也放上了新鲜的食物。书房窗外能望见的荒芜的后院同样焕然一新,园艺师移植了新的鲜花进来,靠墙的鱼池也被仔仔细细清理了一遍,导入活水,养起了几尾活泼的金鱼。

这处宅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活力,就和周淙予一样。可他却又有些隐隐的不安,生活好起来的速度太快了,总是有种虚幻的不真实感。

“哥,”棠景意从书房外探进头来,“还不系领带,发什么呆呢?”

漂亮的金鱼娇气地一拍鱼尾,溅起一串水珠,引得周淙予也眨了几下眼睛,才像是有些回过神来,他揉了揉鼻梁,便见棠景意已经走到了近前,手上捞着一条领带。

“棠棠……你不用跟我一起去的。”

“那可不行。”棠景意撇嘴,“你胃病才刚好几天,又要去应酬。从前都是我跟过去看着,这会儿回来了,当然得重操旧业才是。”

他抬手给周淙予围上领带,动作不甚熟练的比划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两只手拽着领带耷拉在他胸口。

周淙予低眸看着,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轻轻收拢,像是在抓握什么,随即便克制地收紧了,背到身后。

“棠棠,你酒量也不好。”

“还行吧,我是薛定谔的酒量,遇强则强。”棠景意不在意地道,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自己是怎么打领带的,然后镜面动作替换过去,给周淙予系好。

“可是,”周淙予语气微顿,“之前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你是周璟棠,现在……”

顶着周璟棠的身份,人人都知道他随性洒脱直来直往,再如何为所欲为也有人卖面子——再怎么说,也是周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现在不同了,没了那些光环……

“怕我受欺负?”棠景意挑眉,拍拍他的肩,“这不是有你在嘛,大不了喝几杯酒,有什么的。”

周淙予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棠景意的真实酒量虽算不上千杯不倒,但再怎么着,应付普通酒会不在话下。巧合的是他还遇见了唐镜,只不过不是同一场局,他们在会客厅里,而唐镜在隔壁的展厅开拍卖会。

“拍卖会?”棠景意好奇,“卖你的画么?”

“嗯,其实说是义卖更合适,最后筹到的款项都会用于慈善基金会。”唐镜解释,他们正站在外头的走廊上说话,目光顺着会客厅微敞的大门望进去,瞥见些衣香鬓影的觥筹交错,便又忍不住皱眉,“小景,这是周淙予让你过来的?”

棠景意呃了一声,含糊道:“我刚好有时间,就一起过来了。”他怕唐镜多问,赶紧又说,“那你先去忙,我也该进去了。”

应酬当然是无聊的,棠景意也懒得参与,只负责跟着周淙予,必要时配合着解围喝几口酒。他是个面生的长相,在人群里又是最年轻的那个,便格外的显眼。当然,其他或商务或政界的人士旁也多少伴着这样的角色,但要么是貌美玲珑的女子,要么是酒量极好、溜须拍马格外上道的男男女女们。可棠景意哪一类都不属于,非要说的话……在其他人看来,大概是属于前者。

在酒会间隙,他和周淙予打了声招呼,出去透透气。

“去哪儿?”

“就外边,走廊上吹吹风。”

“嗯,早些回来。”周淙予偏了头,低声和他说话,“再半小时我们就回去。”

“好。”

这会儿是真的入秋了,棠景意倚在栏杆边一吹冷风,终于觉得清醒不少。

想起唐镜在附近,他又往展厅走了几步,走到岔道口却一时记不起方向,愣神了一会儿,便听有人叫他:“小棠。”

他回头,看见方才酒会上的私募基金高管,他拿了两杯水,面带微笑地朝他走过来。

棠景意困难地检索了一会儿这人的名字,“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