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别干等。”
张烨还没来得及回答,钟远航就跟着推床走远了。
推床吱吱呀呀的走远,刚才还喧闹的走廊瞬间变得空荡荡,只剩下了零散着好些打斗间扔下的凳子,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一滩已经开始冷凝的血。
张烨愣愣地站了许久,直到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像受惊过度的动物,张烨差点儿原地弹起来。
“操!”张烨往前走了一大步,躲开那只拍他的手,木木地转头。是赵平。
“我操……”张烨要抬手抹脸,一抬起来才发现自己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到了血,他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里,拿不起来也放不下去,“平哥,你怎么在这儿……”
“多新鲜呐?谁送你来的医院啊?”赵平瞟了一眼一走廊的狼藉,问道,“这儿又是怎么个事儿?”
张烨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脱力一样地蹲下来,盯着面前地面上一点飞溅过来的血点,“医闹,展医生……被扎了一刀。”
“谁?什么?”赵平哽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扎……扎哪儿了?”
“腿,大动脉。”张烨机械地重复刚刚听来的字眼。
“那这些血……是他的?”
张烨点了点头。
“操……”赵平也长长地骂了一声。-
展宇的手术不能让钟远航做,这一点他很清楚,他不是外科医生,而且是展宇的亲友,非常不适合在这种应激状态下不冷静地处理展宇的伤情。
不过还好血库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不错,AB型血的库存量还充足,够给展宇全身换个几轮的。
而且刀扎进去之后就没有再被拔出来,创口能暂时被刀刃堵住,这也能为抢救争取点儿时间。
钟远航坐在手术室外面,盯着“手术中”三个字,飞快地分析展宇脱离危险的胜算。
张烨应该吓坏了吧?他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持刀行凶的场面,别说张烨了,钟远航自己都是头一次见。
钟远航的脑子从来都没有这么乱过,刚才事故的场面不受控制的,零碎的在脑海里强迫症似的过电影。
“……为什么不抢救我妈?为什么不给她手术?”
“……你们医院就是坑钱的!你们要坑死我……”
“……我要你们赔命……”
“……好像扎到大动脉了……”
“……AB型,医院血库正在查存血量……”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我也是AB型血……”
AB型,张烨是AB型血,钟远航已经不记得在张烨的体检报告上看到的他的血型了。
焦虑的等待里,钟远航翻来覆去地想,隐约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AB型,AB型,AB型……
遗传学,血型系统,孟德尔,卡尔·兰茨泰纳……
他从又冷又硬的座椅上站起来,大步往急诊走,他想给张烨打电话,在脏兮兮的白大褂里却没摸到自己的手机,啊,对,刚刚对峙时被某个小护士捡走了。
不给张烨打电话也好,钟远航想,他现在太混乱,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直接问到张烨面前去,或者应该要怎么问。
急诊的护士看见钟远航回来,吓了一跳,赶紧迎上来问他,“钟医生,您没事儿吧?我听说住院部那边闹事儿了。”
“没事儿,我没事儿,”钟远航想笑一下,但扯扯嘴角,还是笑不出来,“我调一下急诊病人的病例,今年十月底十一月初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