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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罩下来,苏清词抬头,裴景臣弯腰,将他整个从车里抱了出来。

苏清词有些惶恐,本能的环住裴景臣的脖子。

他不会问“我重不重”这种白痴问题,既是对自己BMI数值18.5以下的凡尔赛,也是对裴景臣“man”的侮辱。

苏清词直接被放进卧室的床上,裴景臣为他脱去运动鞋和袜子,再将束缚腰身的牛仔裤扒下去,然后拽来蓬松的羽绒被盖到苏清词身上。

苏清词全程一动不动,眼睛发酸发胀。

别误会,裴景臣不是在“爱”他。

他说过,裴景臣是个好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那种好人。好到了就算再厌恶他,也不会“见死不救”,反而在他真的需要照顾时,裴景臣会肩负起这个“责任”。

苏清词闭上眼,把满腔的酸苦味吞咽回去。再听到开门声,裴景臣端了热牛奶进来:“喝了再睡。”

苏清词没动,没理。

裴景臣又说一遍。

苏清词撑着床铺坐起来,小口小口喝光了热牛奶。

卧室很大,只有床头灯亮着。裴景臣坐在床边,淡黄色的光晕刚好落在他脸上。

苏清词很喜欢这一幕,无论角度,美感还是氛围,都无可挑剔。许多个夜晚,他都是在这样的画面下,心满意足踏踏实实的进入梦乡。

“给我吧。”裴景臣伸手拿空杯子。

苏清词顺着裴景臣的手,看向他的袖口,再看向他整件西装。

没记错的话,这身西装还是去年的。

裴景臣对穿没太多讲究,不追求名牌,干净整洁就好。苏清词却不想他委屈,隔三差五买名牌,送衣裳送鞋子送名表送豪车,把他打扮的奢华贵气,风风光光。

苏清词没想那么多,单纯觉得好看就买,而且他爱裴景臣,只想给裴景臣最好的。却完全忽略了裴景臣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

后来苏清词察觉到这点,不再给裴景臣买买买了,更不敢要求他穿那些贵得吓死人的名牌了。直到裴景臣自己创业,公司经营的蒸蒸日上,苏清词才又斗胆给他买些“能接受”的衣服。

苏清词学会了人情世故,尽管很吃力很笨拙,但他会慢慢摸索,原以为会越来越好,怎料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

聂宝株张罗着给苏清词庆祝,几瓶啤酒下肚人就嗨起来了,话越来越多,红着脸大着舌头祝苏清词生日快乐,又勾住裴景臣的肩膀,语气夸张:“闷葫芦呀!笑一个啊倒是,还不快祝苏少爷生日快乐。”

当时的气氛说对不对,说不对也还行。就是聂宝株刻意强调的“少爷”二字,有心人听了,难免耐人寻味。

裴景臣举杯朝苏清词道了句“生日快乐。”

聂宝株满意的大笑:“这才对嘛!裴景臣,你可得有点自觉性,好好讨我们清词欢心!我要是有你这模样,我也找个富婆傍个阔少当小白脸哈哈哈。”

一句话将包厢的温度降至冰点。

苏清词感觉有道惊雷在自己头顶炸开,他几乎是惊慌失措的看向面色难看的裴景臣,开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他想辩解,却百口莫辩,想安慰,又显得惺惺作态。

有些事我们都明白,心照不宣还能掩耳盗铃般的维持现状。可偏偏有人犯贱,将裴景臣形同虚设的“自尊”扒开,让他公开处刑。

就因为这句话,苏清词跟唯一的朋友绝交!

删除拉黑,再也没见过面。

其实聂宝株只不过是将众所周知的真相赤裸裸的说出来而已。

彼时,他苏清词家境富裕,才华满溢,十七岁的天才画家,闻名画坛。而裴景臣工薪家庭出身,除了头脑聪明学习成绩好之外,一穷二白,根本高攀不起苏清词。

他们地位悬殊,门不当户不对。

苏清词是金主,裴景臣是男宠。

他是伺候少爷的床伴,是讨少爷欢心的宠物,是被少爷包/养求上位的情夫。

没人敢当面说,但他们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