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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以后要背叛他,那他希望是在高楼之上、悬崖边缘。

那样一来,他只能选择玉石俱焚,一道从万丈高空坠落……

仅是想像,睫羽便已微颤。

程令雪也不安,公子毕竟体弱,担心他受不住,小心翼翼地留意着。

此刻见他手扣着一旁的树枝,低垂的鸦睫轻颤,眼底暗流涌动,下颚微收,程令雪不免紧张。

“公子,您觉得还好吗?”

她伸手虚虚地环着他,怕一个不留意让他掉下去:“公子可是不习惯,不然属下带您下去可好?”

长睫抬起,公子那双点漆眸格外平静,也格外幽暗,似不见底的夜。

他不移目地盯着她,并遗憾轻叹:“为何你总是这样老实。”

程令雪不懂公子是什么意思。

和公子日渐熟悉后,最初因公子而生的那股没来由的森冷已散去。

如今它卷土重来。

她仿若又回到月黑风高,在山贼窝里的那夜,回到那个被挑开衣襟,□□暴露在这样目光中的梦。

她的眸光,不安地颤了颤。

周身也不由戒备。

身板纤瘦、面容清秀,更像只孱弱却逞强地竖起瞳孔的小狸奴。

“这么可怜。”

姬月恒对着眼前的狸奴,轻叹。

程令雪一叶孤舟似的心绪被他这语气荡得颠来倒去、摇摆不定。

公子又在说一些她听不懂的怪话。语气也是怪怪的。

要不,把他拎起来跳下去吧?

在树上实在不稳妥。

刚打算动手,公子的眼底忽然漫上笑意,如一盏暖黄的灯笼,一点点将那深不见底的夜驱散。

他的微笑很淡,但很和煦,声音亦温和:“别怕,只是第一次上树,觉得很有趣,一时失神。又见你实在太过紧张,这才难免生出逗弄之意。”

程令雪松了口气。

她真想同公子说句真心话。

您逗人的时候,能不能别这样一动不动盯着,怪可怕的。

但她不敢,怕伤了他的心。

“没事就好。”

程令雪侧身,朝右上方稍抬手,再收回时,掌心稳稳托着个鸟窝。

随即她懊恼起来。

“怎么才几日,竟变丑了。”

姬月恒扫了一眼,鸟窝中的雏鸟正换毛,头顶着蓬松的一团,十足滑稽。他淡笑道:“不丑。”

又说:“让我看看。”

程令雪将鸟窝递过去,公子伸出食指去逗雏鸟,待雏鸟张大嘴嗷嗷待哺,他又故意地缩回。

沉寂的眼底漾开涟漪。

姬月恒微笑着收回手:“有趣,它们会想吃糖豆么?”

程令雪觉得好笑,公子似乎很喜欢给人糖豆,这是他表达喜爱之情的方式么?她应道:“应当不喜欢。”

“那可惜了。”

姬月恒不再逗弄那些鸟儿,长指拨开树叶,下方碧蓝的湖面波光粼粼,似碎玉浮金,风穿过层层树叶,干净清爽的草木清气扑鼻而来。

他望着下方:“原来,他们自小看到的风景是这样的。”

转头,少年正欣然看着他。

那种目光他见过,在栀子花树下把孩子扛在肩头的那位父亲,见孩子玩得高兴时就是如此。

这是把他当孩子哄。

“公子高兴,属下自然高兴。”在花树下少年曾说过的那句话突然响在耳边,目光微怔了怔,姬月恒倏地移开眼。忆起那个答案,他付之一笑,茫然转为侵占的欲'望。

这只灵动的雀,他要困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