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那些梦里陈文港也拾起了他所有的记忆,很多反应就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没有证据。
往左打方向盘的时候霍念生恍了一下神,忙把车轮回正,刚刚经过的转角就是他扔过戒指的地方。这些陈文港又知道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那样的情况他们最后能何去何从?
霍念生至今并无头绪,所以他选择试探,他以为伤害最轻微的办法。只是陈文港的反应比他想象得要大。
霍念生眼神发沉,心情也是沉的。一方面,他好像是切中了关窍,另一方面,他又像触及了原本不能触碰的开关。他就像蒙着眼蚌中取珠,也可能他什么都取不到,反而被夹了手。
又或许最糟糕的情况,操之过急,蚌壳再也不会对他打开。霍念生一路没有说话,到了停车场才把陈文港叫醒。
两人回到公寓,阿姨放了两天假,清闲下来反而憋得无聊,高高兴兴地去给他们做晚饭。陈文港帮她剥葱,一老一少挤在厨房,说起超市鸡蛋做活动便宜了几毛钱。照例等霍念生一上桌,阿姨就不闲聊了,自己回到厨房吃饭。
大
至于在别墅书房里的摩擦,过去之后谁也没再提起来。
事后陈文港反思,他表现得就像个不能接受现实的小孩,任性地捂着耳朵说不听,好像掩耳盗铃就不会有任何坏事发生。其实霍念生是没错的,只是他感情上不能接受。
霍念生倒是不掌这些来烦他了,但陈文港知道他根本不会改主意。
出于某种心理,陈文港甚至果真去请祝律师也帮他拟了一份个人遗嘱——投桃报李,如果他意外身故,名下所有资产也由伴侣全部继承,一分不剩。对这个要求,祝律师同意得很痛快,操作起来也很简单,从签字到公证一路绿灯。但直到都搞完以后,大律师才慢慢开口: “你这是跟老板赌气了?”陈文港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椅里,怔了许久: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祝律师跟他已经相当熟
悉,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你都快写在脸上了。你立这份文件,不像是为了表达恩爱,简直像是在跟谁寻仇。"
陈文港苦笑,在他面前揉眉心: “你放心,我对财产的分配是真心实意的,不是一时冲动。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在意的人,他不会不照顾,我的事业,他应该也不至于扔着不管……我现在都想让他感受一下,这是什么样的滋味。"
祝律师看着他,不知理解还是没理解。
陈文港叹气: “我不是生他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我恨自己患得患失,明明一切都得到了,任谁看来我的生活应该很圆满了,还整天犹豫不决,该开口的事开不了口,该做的事也不去做,只会胡
思乱想,乱发脾气……是不是庸人自扰?"
祝律师安慰: “很正常,其实大家都有别人看不到的压力的。你需要心理疏导吗?我最近自己都在看心理医生,我觉得效果还是不错的,需要的话可以介绍给你。"
陈文港婉拒了他的好意。
但他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块坍塌的。
就连霍念生都发现端倪,陈文港黏他似乎黏得更紧了,脱离视线超过几个小时就要给他发点什么,哪怕一个表情,一句话,一个标点,只要他回复就可以。霍念生不回,他倒也不会追着发,反而霍念生自己又不忍心,祝律师都提醒他,陈文港焦虑的问题可能有点严重——只要看到手机上有消息超过一刻钟没回,霍念生就难免想起他啃镜腿的样子。
这是自己惹出来的,霍念生只好养成及时看消息的好习惯,手机连静音都不敢开了。
之前上下班,霍念生有时间的时候去接送陈文港,没时间的话晚上到了家也会见面。现在陈文港下班早,霍念生有事的时候,他就去对方办公室,安安静静坐着,等他一起回去。
只有这天是他偶尔没时间去找霍念生。
霍氏基金会固定资助项目出了篓子,是小高负责的环节有失误,弄混了两个项目的资助物品清单,陈文港帮他解决,时间紧凑,两人下了班一直校对到很晚。
但其实小高平时哪加过班,更没有这样天都全黑了还没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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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高小声地说: “只有公交才能直达,我住的地方坐地铁要转四趟车才能到……陈哥,不是我说,我们打工的和你这种有车接送的不一样嘛,连打车都要犹豫很久的。"
陈文港忍不住抬头: “你下次认真一点不就可以避免了吗?”小高以为他不满便没说话了。
直到九点多才基本弄完,整个19层只剩他们这间办公室还亮了盏孤灯,阴森森的。门外突然发出一声动静,小高吓得叫了一声: “谁在那?”陈文港没想到这小伙子还怕黑,被他抓了一下,走出门左右看了看:
"没啊,什么都没有。"
小高有点发毛,也不想多待,匆匆收拾了东西跟他打个招呼便走了。
于是只剩下陈文港一个,他走到茶水间,把泡过茶的杯子刷了,再回办公室的时候,推开门,突然被横空伸出的手勒住,捂住嘴往里拖,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 “不许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