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2 / 2)

“被小宝玩的吧。”卢晨龙笃定地说,“我去给你找个充电器。”

卢晨龙在客厅的空地上支了张行军床,让陈文港睡这。

他第二天还要去大伯陈增家,不算特别远,在卢家借宿一晚,上午赶过去方便。

然后卢晨龙去卧室把弟弟按在小床上,好歹弄睡了,然后又溜出来。

两个人继续聊了半宿的天。

卢晨龙自己枕着手躺行军床上,陈文港蜷坐在沙发上,聊到最后也就剩吹吹牛,牛吹不动了就诉苦。如果生活连苦水都没地方吐,这一天天的日子就真过不下去了。

甚至一些不为人知的念头,也只能在这个时间倾吐:“你知道吗,小东西是我妈生病以前怀上的,甚至当时为了生他,查出那个癌症她都非要推迟治疗。结果后来我妈没了,他还是这个样子。有一阵子我真的在想,值吗?我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要是没有这个弟弟,是不是就好了。”

陈文港看着他,夜色里,浅色的瞳孔也染得浓重。

“你别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他又听不懂。”

“会有办法的。”

“我就是抱怨两句。要是永远这么小,我还能看着他,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

所有的苦水留在晚上,到了天亮,又迎接新的一天。

清晨陈文港迷迷糊糊,是被小宝闹出的动静吵醒的。

小孩子睡得早起得也早,五六点钟就起来祸害人。陈文港揉着眼从行军床上坐起,见他就在旁边地板上坐着。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他就清醒了,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

他轻轻地靠过去,伸手哄骗:“宝宝,你拿的是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

小宝发出高昂的尖笑声:“呀——”

昨天卢晨龙特地把手机锁在家里唯一带锁的抽屉里,他居然又有本事拿到了。

比昨天还离谱一些,他甚至在和郑秉义视频。

陈文港百口莫辩,按捺住拍脑门的冲动,连哄带骗,拿回手机控制权。

所幸老头儿今天心情不错,一身太极服:“文港,怎么还没起?”

陈文港笑笑:“义父,早。”

“早。”郑秉义看看他身后,“你昨天说在朋友家住,刚刚那个是他家的孩子?”

“是。”陈文港把小宝放在行军床上,走到一边说话,放低声音,不让他听见。

“这孩子是不是——?”

“嗯,他有点特殊。所以打扰您了,真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可计较的。可惜了,孩子长得倒挺可爱,听你叫他宝宝?”

陈文港从摄像头前让开一点,给他们互相介绍:“因为小名叫小宝,大名卢晨勇。”

他折回去,镜头摇晃着靠近了一点,让郑秉义看到孩子:“宝宝,看这里,叫爷爷。”

小宝管他喊哥哥,他管郑秉义喊义父——但哪能给郑秉义降辈分,岔了也就岔了。

小宝眼神乱瞟,不知向哪个方向热情地抓了抓手:“爷爷,嘿嘿,爷爷。”

郑秉义兴致很好,真像个慈祥的爷爷,把镜头转个方向:“跟叔叔也打个招呼吧。”

陈文港才看到郑玉成也在他身边。

两人隔着镜头,视线对到一起。

郑玉成冲他淡淡笑了笑。

这时陈文港背后的门开了。

当着郑玉成的面,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哈欠连天地走出来。

卢晨龙穿件松松垮垮的旧T恤当睡衣,军绿色大裤衩,衣摆掀得老高,大咧咧地摸着自己腹肌:“你这一大早和谁视频呢?不会又是你那个——哎,哎,手机,手机,我入镜了!”

镜头迅速回正。郑秉义笑说:“看来一大早人家也不太方便。那挂了吧,文港。”

视频画面消失,连同郑玉成复杂的表情一并被切断。

郑秉义看了儿子一眼:“难得起这么早,陪我打拳去吧。”

郑玉成没说话,神色难明,弯腰提上运动鞋。父亲已经推门出去,他忙起身跟上。

屋外树枝上,一只麻雀扑棱棱地飞出院子。

得知一切的卢晨龙惊奇地把小宝提溜起来:“弟弟,你这是要成精了啊。”

小宝咯咯直乐,笑得像朵单纯的向日葵。

偶尔在这样的时候,会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卢晨龙挠挠头:“他估计老看见我开抽屉,知道钥匙在哪了,看来得换个地方藏了。”

陈文港从好的方面看这件事:“那他其实会自主观察,会模仿大人的行为,还能记住简单的图案密码。坚持干预,好转的希望是很大的。”

“听你的,陈医生。”卢晨龙当他是安慰,没有特别当真,但好话毕竟人人都喜欢听,他指着陈文港跟小宝咬耳朵,“认准这个干哥哥,他对你好,以后干脆咱俩跟着他过吧。”

洗漱完,他去厨房收拾了简单的早饭,煎了蛋,煮了粥,包子是昨天从酒楼拿来的。

酒楼不卖隔夜吃食,每天剩下的食材卢晨龙通常就和员工分一分,带回家当早晚饭。

小宝捧着一只瓷碗,那碗稀粥没吃上几口,又淅淅沥沥倒了自己一身。

卢晨龙神色顿时变成愁苦——什么小向日葵小葵花的,都是幻觉,麻烦死人才是真的。这种景象每天恨不得在家发生一百回。

他叹着气放下筷子去拾掇,陈文港给他搭了把手,帮忙把孩子抱到院里擦干净。卢晨龙回屋,找件上衣出来,给他弟弟换了,陈文港已经顺手把脏衣服用水和肥皂搓了一把。

卢晨龙脸色很难为情:“给我就行了!”

他把湿漉漉的衣服抢过去,大手一拧,往铁丝上一搭。

陈文港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只是捅了捅他的腰眼。卢晨龙却意会了:“真有难处我再跟你开口,没什么事,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