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坐在人群里,身上却萦绕着几分独酌的疏离。
有个妖精壮着胆子,蛇一样游过人群,试着往他怀里钻。
这年头的少爷公主,俞山丁这样想着,一个个的,都快分不清是男是女了。多看两眼终于认清——好了,是个男孩,但穿了渔网袜和高跟鞋。
这时马公子一曲高歌完毕。
霍念生掀起眼皮,像才看到俞山丁,露出笑容:“俞老板来了?来,坐。”
俞山丁知道他的脾气,一屁股挤进他和那妖精中间,把两个人隔开。
然而马公子不乐意:“怎么霍少爷兴致不高?还是说我今天点的人不好?”
俞山丁知道,这些富家少爷,哪怕自己没亲手挣过半个子,好像都自觉有资格看不起他。
但无妨,他脸皮厚,大理石茶几上先摸了个杯子:“打扰大家雅兴,我自罚一杯。”
他一饮而尽。
马公子意不在他,却没理会,眼珠一转,换了个法子,怂恿被挤开的MB:“考验一下你有没有金刚钻。去,今天不管用什么法子,哄霍少爷喝一杯。”
他一拍那个妖精的屁股:“哄他喝一杯,我给你一万块小费。挣多少看你的本事。”
包厢爆发哄堂大笑。
有人吹口哨:“马少爷大方,给你发财的机会,还不去?”
俞山丁“嘶”了一声,心说阿弥陀佛,造孽,这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有重赏吊着,那妖精更加踊跃,扭着屁股从俞山丁腿上蹭过去,朝霍念生身上爬。
人像蛇,那细长的胳膊也像蛇,一把下去,按得俞山丁这个直男都变了脸。男人最懂男人的道理,而所有道理归结为一个:没有哪个男的真的不好色。□□一起,就是天雷地火。
马公子眯着眼,举杯喃喃,被酒精烧灼的神经仿佛从亢奋进入某种哲思的状态:
“霍少爷,看,这些小东西出来,不就为了混口饭吃,你就当日行一善哪。”
一只细白的手柔弱无骨往胸口摸,霍念生勾了勾嘴角,接过酒。
乱摸的手突然被箍住。MB心下一喜,胳膊已如受刑般被往后一拧,钻心地疼。
他膝盖一软,噗通着地,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从俞山丁身上滚下去,摔了个大马趴。
听得头顶一阵笑声,周围几个同行却嘻嘻哈哈乐起来。
顶心一凉,他心也凉了,酒液顺着额发脸颊往下流。
那杯酒被霍念生当头浇下:“推你几次了,还爬什么?没规没矩。”
他随手把空了的酒杯套进马公子的杯子里,冰凉的液体溢出来,流了马公子一手。
马公子也当捡个乐子,看得大笑。猛然头皮一紧,被拽得生疼,脖子控制不住往后仰起。
霍念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又跟着笑什么,让我日行一善,你也配?”
偷乐的像被掐了声,唯有音乐伴奏还在空放。
音响湮没了两人的对话,遮不住两人的表情。
足有五六秒钟的时间,在场所有喘气的都没敢说话,明哲保身,审时度势。
半晌,马公子唔唔挣扎起来,他一面赔笑,一面挣脱,面部肌肉扭曲成滑稽古怪的一滩。
霍念生将他脸掐变了形,宛如托马斯小火车,左右看看,却笑起来:“马继明,我突然发现你这张脸,是胖还是浮肿?”
他丢开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油,桃花眼中似有嫌弃:“不是我说,早睡早起,多跑点步,比吃什么药都强。”他扫了眼桌上的酒,“我告辞了。你呢,减减肥吧。”
众人反应过来,忙来和稀泥打圆场,霍念生已懒洋洋起身,捞起衣服。
霍念生从彰城回来,对在场这些位来说,这几年他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可他手里有霍氏股份,能发话,能参与决策,无疑让很多人蠢蠢欲动,拉拢试探都是各凭本事。
马公子组这个局请他,还提前给这些妖精放了话,谁有本事拿下霍念生,事后就给发十万块大红封。他也算是有备而来了,唯独这个反应不在意料之中,只换得一番羞辱。
都说霍念生玩得开,可没人说过他说翻脸就翻脸呀,谁知道越了他什么雷池?
俞山丁见多识广,脸色未变,只是在听他说到药时,扫眼桌上的空杯,摸了摸喉咙,又感受了一下□□,料想加料没加到他那杯里,换回一副笑脸,跟着站起来:“各位,不好意思,我还有生意上急事和霍总汇报。今天人我就先借走了,下次我做东,到时大家赏脸。”
说完也不管这满屋人什么脸色,他又一路小跑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