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蝙蝠洞以后,侏隼鸟和蝙蝠侠各自换回日常的装束。

西奥多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如果说，超人的本质是克拉克,那么布鲁斯的本质就是蝙蝠侠。对于蝙蝠侠来说,布鲁斯这个身份反而需要特别扮演。

所以，每当他进入布鲁斯状态的时候，手里都会习惯性地捏着点什么，以便于随时展现点俏皮的草包特性,加深人们对于“哥谭宝贝”的刻板印象。

比如现在，布鲁斯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从茶几上抄起了一份日报。

尽管报纸被翻得哗啦作响,但西奥多敢打赌，蝙蝠侠没从上面读到一个完整的句子,他只是在用报纸遮脸,挡住不符合花花公子性格的沉思表情。

“说起来……”

西奥多刚发出一个气音，蝙蝠侠锐利的目光立刻跟了过来，仿佛他的注意力不曾有一刻离开。

侏隼鸟无声地坐直，颇感兴趣地朝布鲁斯前倾上身：“我早就想问了，B，你让超人阻拦我去卢瑟实验室的时候,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果说,西奥多当时产生的不讲道理的预感,是命运女神在悄悄拨动琴弦,那蝙蝠侠先人一步的判断，简直称得上神之一手。

如果不是超人手滑，差点抓住侏隼鸟的肩膀，也许那场奇妙的见面,在当下真的能被阻止。

至于后续是否会导致一些其他效应，让类似于祖父悖论之类的时空问题发生，西奥多就不能确定了。

蝙蝠侠摇头。

侏隼鸟的每根眼睫毛上都写着不信：“你没有提前猜到？不可能！”

“我猜到了。”蝙蝠侠意有所指地看向自己的养子，“我猜到超人无法阻止你，我也猜到你不能阻止自己的离开，就像是我不能阻止二十年前斯坦利的死。”

一提起趁着蝙蝠侠不在就大开杀戒这件事，侏隼鸟刚刚升起一点的气焰，就像是被热水浇透的巧克力一样软塌塌地融化下去了。

“咳……真是奇妙，这就是世界第一侦探的推理吗，B。”

这招转移话题的技术简直烂透了，连十五岁的西奥多都骗不过去，但黑暗骑士纵容了养子转开话题的小心思。

他展开报纸，翻过一页，仍然是一个句子都没读：“我在那之前得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西奥多指指自己，“和我有关？”

蝙蝠侠从报纸上方瞥了他一眼，念出了一个名字。

“提摩西。”

侏隼鸟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蝙蝠侠指代的不是韦恩家的第三子，提摩西·德雷克，而是曾经和西奥多一起生活在梅纳庄园里的那个男孩。

想到自己在二十年前所做的一切——那个关于骑士、小鸟、以及戈登老者点亮提灯的提示，西奥多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是提摩西联系你了吗？我得事先声明，我没剧透过你的身份，B。”

这句话几乎在明着坦白，二十年前，西奥多曾经说了点什么不

该说的。

蝙蝠侠没计较这个，毕竟他找上提摩西的方式也很值得置喙。

如果侏隼鸟在这个家呆的日子再久一点，就能领悟到这是蝙蝠家特殊生态的一部分：把柄置换反应。

黑暗骑士避重就轻地说：“提摩西没主动联系我，是我见到了BAU的提摩西探员。”

此时，一个端着托盘路过的老管家，目不斜视地从两人身后经过，同时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没错，布鲁斯老爷他只是选择性地忽略掉他是易装成火柴马龙以后，主动前往凶案现场，和提摩西探员打了个招呼。

西奥多果然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他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尖：“哦，在我还没被你认可的时候吗？说真的，我不知道蝙蝠侠和BAU在案件上有过交集。”

蝙蝠侠跳过了交集的具体内容，直接展示了线索。

“我看见了提摩西探员的胸针。”

说这话时，黑暗骑士像是蜻蜓点水般，朝西奥多腰带的某个方向落下一瞥。

那个位置是侏隼鸟惯常装着胸针的格子，现在已经空空如也。西奥多下意识用手一挡，直到摸到正常的英伦皮带，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换上了常服。

蝙蝠侠就是有这种本事。他明明没有透视能力，可你总怀疑他无所不知。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黑暗骑士并不依靠那些超凡的异能，他只依靠自己超凡的大脑。

至少现在，西奥多也反应过来，蝙蝠侠是怎么产生怀疑的了。

“那枚胸针，是按照你某款蝙蝠镖的形状订制的，对吧？”

蝙蝠侠热衷于给一切自己的东西打上蝙蝠标记，包括但不限于蝙蝠车、蝙蝠机、蝙蝠镖、以及蝙蝠孩子……呸，不是，罗宾。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蝙蝠侠低沉地说。

下一秒钟，活泼迷人的布鲁斯瞬间上线，切号速度快得连侏隼鸟的超级速度都没能反应过来。

布鲁斯露出标志性的甜蜜微笑，就是那个泳池派对专用的“我人傻钱多好说话，速来宰我”的漂亮笑脸。

“提摩西探员胸针上的那枚宝石让我感觉很眼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我在某次慈善晚宴上拍下的一款藏品。”

西奥多愣了一下，迅速埋下头去。

他打开手机，用布鲁斯、慈善晚宴、蓝宝石三个关键字展开搜索，不到三分钟，网页上就刷出了一堆新闻。

“为哥谭孤儿举办的慈善晚宴，时间是三年前，那枚宝石的别称叫做‘宁芙之泪’，价值……”说到这里，西奥多的声音不可思议地上扬了八个调，“一千六百万？！”

就连侏隼鸟x2的时空车票打包价，都只有一千两百万呢。

原来那么长的时间里，西奥多一直在随身带着一块价值一千六百万的宝石全世界飞。

此时此刻，西奥多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古一知道吗，她要价其实要便宜了！

眼看布鲁斯点

了点头()，同时露出天真散漫的笑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西奥多瞬间恶向心头起。

“等等，布鲁斯。你让我带着一枚至少价值一千六百万的胸针到处跑，可你一周只给我发五块钱零花钱？”

再联想到装着零花钱的信封，是价值五百美元的名牌限量版，就知道布鲁斯的习惯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侏隼鸟震惊到口不择言：“红头罩没说错，你真的有点恶趣味在身上！”

“红头罩没说错？”

关键词捕捉成功，布鲁斯当场下线，蝙蝠侠替换上号。

他不动声色地重复了一遍西奥多的话，神色何止若有所思，语气简直意有所指：“你们在私下里，交流了很多关于蝙蝠侠的经验？”

侏隼鸟瞬间噤声。

蝙蝠侠不知想到了什么：“树立共同的对抗目标，确实是拉近关系的有效手段。”

西奥多：“？”

虽然还不知道蝙蝠侠在思考什么，但他就是觉得，有什么不该产生的误会发生了！

***

回到房间，西奥多掩上大门，长长地松了口气。

天知道，蝙蝠侠刚才一直在若有若无地打探他和杰森之间“就要对老爹叛逆点小分队”的情况。在黑暗骑士高超的讯问技巧下，侏隼鸟好几次都差点说漏嘴。

尽管在这个过程中，蝙蝠侠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越来越浓，但无论如何，西奥多挺住了！

如果蝙蝠侠非得攻破一个缺口，就让他去暴打杰森吧。

很不够意思地把锅甩给自己的队友，侏隼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挑起眉毛，冲着卧室里的背影打了个招呼。

“提姆，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

书桌前，旋转办公椅潇洒地调转了一百八十度，提姆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悠闲地转身和西奥多打了个招呼。

骤然增加了一个月的年龄，在外表上的改变其实几近于无。

但那些微小变化的细节，仍然落在罗宾眼中，被他敏锐地第一时间捕捉到。

“度假还愉快吗，泰德？二十年前的风景怎么样？”

西奥多有点意外地把脑后的头发揉乱：“哎呀，你猜到我去哪儿了？”

提姆微笑着将膝上的笔记本转向朝着西奥多的方向。

“本来没那么容易猜，但十年后的你选择的那位队友，风格可太让我眼熟了。”

就在侏隼鸟和蝙蝠侠相继离开后，提姆终于抢回了被对方攻占的防火系统，并且逐步收回失地。

在这个过程里，他找到了那位不知名黑客刻意留下的一道后门。

后门里隐藏着一个文档。

于是，那种仿佛和自己交手的诡异熟悉感、以及关于对方怎么会知道蝙蝠系统绝密动态码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释。

对于长大以后的提姆来说，想要拿到一个十年前的、已经被淘汰的动态密码，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三小时

() 前，十年后的大西奥多借助某种力量，重返这个时代。

提姆虽然没能和他一同过来拜访，可他给大西奥多量身定做了一张储存卡。

接下来，对电脑技术不那么擅长的大西奥多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哥谭找到一台三小时内不会被打扰的电脑，把储存卡往上一插。

剩下的事情，全自动化的提姆程序会帮他全部搞定。

——包括且不限于攻占蝙蝠系统、在蝙蝠侠洞屏幕上加载恐怖入侵般的宣言、以及黑掉纽约圣殿奇异博士的wifi。

罗宾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好像被剧透了一些未来的程序思路，但这感觉还不赖。”

“好吧，被你猜中了，我去了二十年前。”西奥多笑着从地上飘了起来，飞向提姆的方向，坐在桌沿上和提姆面对面。

提姆想了想：“你杀了斯坦利，这是毫无疑问的。除此之外呢？还有，你刚刚回屋的时候，表情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着急？”

“哦，你提醒了我。”西奥多飞快打开电脑，被提姆打了个岔，他差点就忘了，“我得给提摩西发封邮件。”

他会履行二十年前的那个约定，西奥多要和提摩西再次相见。

除此之外，他还得提醒提摩西，那枚宝石胸针不要随意戴出来——天啊，能维持二十年没被抢过，提摩西真是运气爆表，一定是因为宝石太大颗，没人相信那是真货。

敲打键盘的时候，西奥多忽然感觉自己后颈微微发凉。

他迷惑转头，只见提姆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着急写信给提摩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