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风赶紧抚他的胸口:“没什么,你继续睡。”
许远:“操,什么B动静?”
“宿舍起床铃。”
许远:“……你们学校一年死几个?”
郁风:“没这么夸张,一般两年一个。包括各种意外。”
许远看见郁风对面床的男生像只虫一样一节一节蠕下床梯,麻利而安静。
“几点了?你要去上课了?”
“六点了,去上早自习。你接着睡吧,睡了起来我的位置可以随便玩儿,电子辞典和随身听给你留这儿,声音小点儿,别让宿管发现了。”
许远揉揉眼:“玩屁,我要去找房子找工作,你去吧,一会儿我也走了。”
郁风宿舍在二楼,小阳台下面是一片校园绿化,许远就从后面一楼爬到二楼宿舍。
郁风看着他,随后点点头。
许远说:“我的手机号记下了吗?有事打电话。”
许远有一部诺基亚5300滑盖手机,带有两条红边,很时髦,据说是赵可人给他选的。他们都在成都打工,一直有来往。
郁风忽然想起他那部尘封已久的小灵通,打开衣柜把它从角落里翻了出来,又找出充电器,给它插上充电。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郁风说,“中午我去买张话费卡充进去,你有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我上课,你就发消息。”
许远倒回床上,撑着脸说:“这种老古董机器还能用?空了我给你买台手机,彩屏的,可以上QQ和论坛,你喜欢三星还是诺基亚?”
“我不要,能跟你打电话就够用。走了,我要迟到了。我中午12点半给你打电话,你记得接!”
“好——”
中午12点半,许远的手机响了,他没看,果断按了挂断键。
他正在和房东大姐激情还价,双方正比惨比到关键处。大姐说她没得男人,也没得正式工作,还要供娃儿读书;许远说他爸爸死了,早早辍学打工,雪上加霜的是,妈妈最近查出来癌症。
这房子在市高校背后的菜市场,条件比较差,但许远看中了地段,做什么小生意都便宜。
一旁有两三个大叔大姐围观,听了两人的陈述,纷纷觉得还是小伙子更惨,都劝说房东大姐少收点,就当是做好事。
大姐气得直拍大腿,说她自己都困难,哪有能力做好事……
一群闲人站那儿讲了一小时车轱辘废话,最终大姐和许远各退一步,租金200块成交,当场交钱给钥匙。
这房子是房东从自己家隔出来的,单独开了扇大门,就一间屋一个厕所,一张床、一张凉席、一个柜子、一扇窗。没有单独的厨房,但可以使用房东家放在走廊里的炉子。
办完这事儿以后,许远热得在凉席上躺了一会儿,心里寻思该去买把电风扇。随后他突然想起来早上答应郁风要联系的事,这才拿出手机看,有两个郁风的未接来电。
他一直记得郁风的小灵通号码,没有刻意背过,就是听许多于说了一遍就记住了。后来哑巴死了以后,他打过那个号码,对面的女声一直机械地重复“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看来那家伙把小灵通充上话费了。
他笑了笑,正打算给他发条消息,这时,电话铃又响了,来电是颜老大小卖部的公用电话。
他收敛了笑容,接起来:“姐?”
那边果然是许多于带着焦虑的声音:“小远,妈又疼得不行了,胡医生给我们写了一种止疼药,我们镇上没有卖,你能不能在市里的药店找一找?”
她说的胡医生就是当年被许远偷了酒精的那个镇红十字会的老头医生。他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不过医生这行是越老越吃香,他还坚守在红会的岗位上,镇上的居民也都偏信他。
许远说:“好,我去看看,那药叫什么?”
许多于说了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