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的信息素不受主人的控制,荼蘼花香悄无声息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弥漫着。
傅纪书靠在床头,光脑幽蓝的光屏还未关闭,在他面庞上照射出幽暗的光,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视线落在李雁深眠的安静面容上。
片刻之后,他伸出手去,碰了碰李雁的心口。
很早的时候,或者说并没有那么早的时候,在那间潮湿闷热又破败的阁楼里,傅纪书在那张铁床上养过伤,后来又和李雁在那里发生了关系。
他不知道李雁从何处得来的那样烈性的情药,烧得人理智全无,若非他已然在战场上厮杀磨练过,只怕真的会丧失所有理智。
但那个时候也已经与野兽无异,身体不受控地被眼前的omega吸引,那具温暖却瘦弱的身体伏在他怀中,荼靡花的香味弥漫在整个阁楼里。
傅纪书一直都知道李雁的信息素与自己并不匹配,只是那个时候情况特殊,哪怕再低的匹配度,被情药推动着,也能产生足够让人抑制不住的欲望。
他们是被天性牵着鼻子走的奴隶,究竟是必要的选择还是天性作祟,没人说得清楚。
所以他们得到了一段并不正常的、摇摇欲坠的婚姻。
“傅纪书......”睡梦中的李雁迷迷糊糊喊他,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却也只长长叹息一声。
他的梦境从来不见轻松明媚,永远是在那样昏暗阴沉的天色下,周遭的所有都模糊不清,大约还是在34星的阁楼里,那个地方永远像记忆中一样闷热,空气像是粘稠的毒雾,附着在肢体和皮肤上,入侵着骨肉血液。
他们在那间昏暗的、点着一盏微弱暖光的屋子里亲吻和欢爱,又在天亮之前分开。
李雁梦见自己一件一件套上衣服,系紧风衣带子,对面的傅纪书面容模糊,神情也是模糊的,但他还是能清晰感知到对方沉默的视线和未曾出口的疑问。
他感到自己张了口,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隔着什么,并不真切,故意避开了对方无言的询问,喊他:“傅纪书。”
“......”
“我走了。”
梦境随着话音落下的一瞬如同庞大的镜面轰然碎裂。
李雁如同溺亡前夕一般猛地睁开眼。
心跳快速撞击着胸膛,牵扯着耳朵都在发痛。
他气喘吁吁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静坐几息才缓缓让心跳渐趋平缓。
李雁额上满是冷汗,发丝黏在脸颊上,唇色苍白。
他软着腿下了床,慢吞吞进了浴室洗了澡。
房间里还残留着alpha的信息素,但傅纪书很早便出去了,不在家。
李雁的头发湿哒哒滴着水,稍长的发尾黏在后颈和蝴蝶骨上,水渍顺着躯体的弧度一点一点滑落下去。
他安静站在晕了水汽的镜子前,看着里头模糊的人形,许久之后才伸手抹出一道清晰的划痕,和镜子里带着孱弱病气的人对视了一眼。
放置在桌上的光脑投射着光屏,有关傅纪书和易阳的那些桃色新闻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李雁垂眼看着光屏上流动的行行字句,直到光屏长久无人触碰自动消散,他才抬起眼,心想,军部这么做多半是否认的意思。
傅纪书怎么忽然与易阳撇清关系了?
李雁想起来那些人对自己的称呼,因为当时指认易阳给自己下药,却被他们冠上骗子的称谓,那些人说他有臆想症,说他有表演型人格,他极力解释却无人愿意听。
大多数人都只是想要看个热闹,或者让热闹的火越烧越旺,而并非想要知道一个真相。
李雁后来也习惯了,他确实是骗子,他还是个小偷,不择手段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
傅纪书也是个骗子。
分明已经休假了,还成日不着家。
李雁心不在焉给可可放粮,到月末他的精力又会差一点,蹲在狗盆前看可可吃饭时打了好几个呵欠,甚至有点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