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众人后,他被这冷不丁冒出的问题问得一愣。段星执垂眸望去,怎么以前没发现越翎章这么直白不留余地。
“否则为何会容忍他留在身边?”
越翎章抬眸,神色不复惯常的散漫。他当日还算隐晦的表白都能接收到,应北鹤望着人目光中赤裸浓烈的情愫几乎未做半点掩饰,他不信一点看不明白。
段星执淡然回道:“要看是哪种喜欢,非要说的话,我的确很喜欢他。”
听话,锋利,单纯却并不愚笨,许多事一点就通。
除却在某些方面执拗得令人头疼。
越翎章低下头去轻声道:“是哪种喜欢重要吗?你明知他心思不纯,还是任其留在身边。”
朝夕相处,在不讨厌的前提下无论何种感情都太容易变质。
分明是赠予了那人绝佳的近水楼台机会。
段星执嗓音已然有些无奈:“你既讨厌他,还非要一直提他不可?”
“我只是想确认...好,不提。”语气肉眼可见染上几分挫败,越翎章耷着肩低声道,“我就当你从未动心。”
段星执:“......谈正事吧,为何要这么做?明知钟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越翎章几乎眨眼敛好了所有情绪,仿佛数息前还有些低落的不是同一个人,懒散道:“你是指以侯府名义赈灾一事?”
段星执:“让你帮忙,但没让你将护卫都遣散出去,否则侯府何至于像眼下跟个漏风的窟窿一般,是个人都能来。我同...来时都顺路替你解决了好几人。”
越翎章莞尔:“这不是算准了你会来救我么,看来本侯没错付。”
“既然算准了怎么看到我时还那么惊讶?” 段星执冲着人挑眉,“能有半刻钟?刺客都快解决完了才回神。”
越翎章:“......”
“我什么时候发呆了那么久。”
“怀的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我是想要有用的盟友不假,但用不着你牺牲到这个份上。”
“我若就此死在浦阳城,你会永远记住我么?”
“别异想天开,”段星执丝毫不留情面,冷淡道,“明明能好好活着偏要自损乃至送命,你觉得我会念念不忘还是骂你愚蠢?”
“好像也是。” 越翎章长舒一口气,笑意不减,“可你还是来了。”
“为什么要来...”
段星执:“不是说好了每年三月初五陪你祭拜,打算失约前好歹也先问过我。”
“我还以为你没放在心上。”
“...我竟不知在你这儿何时成了如此不重诺之人,”两人慢吞吞行走在回府内的路上,段星执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放心,等真有来不了的那天,会事先告诉你。”
譬如天下大定,他离开之日,亦是每年陪同祭拜的承诺失效之时。
“提前告知那不也是失约?”
“你要这么说的话,反正怎么做这失约的名头都跑不了。那我便干脆一声不吭一走了之,让你独自在这儿枯等了?”
越翎章仍未意识到这话背后深意,只当是一句寻常的玩笑,幼稚拒绝:“不许。”
“你说不许就不许啊?”
段星执笑笑,牵稳从轮椅上站起试图和他并行的人,转过头时眼中笑意却不由淡了几分。
在抚镇时,他还不曾体悟至此,故才轻描淡写和那两人道明来历。
但此时此刻,他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同越翎章开口说出那个他必定离开的结果。
越翎章敏锐偏头:“怎么了?”
“在想...萧玄霁是不是醒了?”
“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