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执暼人一眼,什么也没说。
虽说不是完全看不懂对方的心思,收到赠花并不意外。但千里迢迢跑来将这芍药送他,才见了一面就匆匆离开,怎么看...都不太合常理。
再冷淡的性子,也不至于几句话都不愿同他多说。何况他与顾寒楼之间,就算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过往,应该也不曾疏离至此。
他取过那支雕成的石花放在掌心打量片刻,神色忽而顿住。
这花的材质只是看着与灯笼近似而已,实际的触感,分明和绯离更接近。
“这不是落英...是绯石。”
段星执忍不住轻轻扬唇笑了笑。看来不是性情有变,分明是以绯石武库为筹码,笃定了他会去找他。-
盛会行至酉时,城中欢欣氛围仍不见半点衰减之象。
只是他惦记着绯石武库的下落,眼见同行者才露出一丝倦色,便果断将人带回了宣阴殿。
“明日还有祭祀典,我已提前吩咐了司礼官明早直接来宣阴殿请人,不许给我惹出乱子。章程我看过,繁琐得很,好好休息。”
“哦。” 萧玄霁揪扯住准备离开的人衣袖,“我不想呆在这儿,一个人也没有。”
“还不是被你吓的,想多调些宫侍过来跟要他们命没什么两样。”
段星执执扇敲了敲人。
君主的阴晴不定和残暴性情早已在众人脑中根深蒂固,三年五载内怕是没什么扭转机会。
时至今日,哪怕经他彻底肃清重理后的大照新廷名义上的天子仍是萧玄霁。但除非以严令相压,仍旧没几个人愿意靠近宣阴殿。
好在萧玄霁自小自己收拾打理惯了,无人在侧也没什么不习惯。
只是看着眼前闷闷不乐的神色,他又忍不住抬头揉了揉人脑袋:“听话睡下,我明晚过来。”
萧玄霁抬眸:“明晚,你当真还会过来?”
“骗你做什么?” 段星执弯下腰轻轻一笑,余光注意到被放在角落的锁链,又微不可察摇摇头,“只要你一直听话,至少学着...像正常人一般行事。”
哪怕只是装出来的假象。
端正坐在塌上的人倾身上前轻缓抱住,应得很快:“好...我乖乖的。”-
他趁着寒凉夜风穿过宫门,正想回在宫外新置办的宅邸,抬眸不经意望间远处高耸入云的长千塔。
上方隐约可见灯火明灭。
迟疑片刻,脚步调转方向。-
自浦阳城易主,长千塔便撤下了原本的防护只留下侯府的部分亲卫。整个潇湘水寺虽依旧没设什么限制,只是众人心照不宣从不随意踏足此地。
他毫不意外在塔顶见到熟悉的身影。
“你还真在这儿。”
轮椅上的人本在百无聊赖把玩着短笛,闻言动作一顿。
安静片刻,越翎章才转头看向走来身边的人,露出个寡淡的笑意:“这段时间真是难得见一回你...不是去见萧玄霁了?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这么个无足轻重的闲人。可是又有什么地方需侯府出面?”
段星执偏头回视,淡淡开口:“无事便不能来么?想见你就来了,很奇怪吗。”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天际:“而且我记得你很早就问过,除夕夜要不要一起看烟花。”
“当然不是。” 越翎章笑笑,也跟着抬头看向夜空中已然只有零星绽开的几簇烟火,“原来你记得啊。”
他还以为今年又只能孑然呆在这儿,虽说有些晚,但总好过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