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的一瞬间,凤清韵感受到的第一反应不是羞耻,而是无措。
血契的作用使得他下意识听从龙隐的命令,从正面看过去白皙修长的手指当即按在了衣襟上。
可仅从表面看不出来的是,这双常年握剑的手心处,有着许多练剑留下的薄茧。
那是凤清韵很小的时候便留下的,习剑的过程中,手心处的肉磨破了长好,再磨破再长好,经年反复之下,便成了茧。
而等到筑基,那些练剑的过程已经不足以在手心留下茧后,茧的厚度自然而然地便定格在了薄薄的一层上。
故而凤清韵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手好看,正如他也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多好看一样。
数百年的单相思曾经磨灭了他在感情面前的一切自信,他从不拿自己和慕寒阳那个虚无缥缈的心上人做比较。
可这并不妨碍他自觉自己的身材既无女子天生的丰腴秾丽,亦无某些男子的精悍健壮。
身为剑修,凤清韵甚至感觉自己并不宽阔的身材堪称乏味。
而也正因如此,没有了梦中的耿直率性,凤清韵听了龙隐的话后,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恼羞成怒,他甚至连埋怨嗔怒都没有,在短暂的沉默后,竟然当真一言不发地解了腰带。
龙隐这下子总算看出了他和梦中的不同了,于是微微蹙眉,抬手勾起那人的下巴道:“怎么一副本座强迫你的模样?”
其实本就是他耍流氓,说是强迫也没什么区别。
可凤清韵闻言也不反驳,只是攥着褪到一半的布料,侧目看着旁边,不愿意看龙隐,也不愿看自己。
龙隐垂眸看向那白到晃眼,简直如玉一样的肌肤,大脑反应了半晌才蓦然明白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于是他忍不住一哂,随即蓦然抬手,下一刻,一面魔气凝结的镜子骤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凤清韵见状一愣,尚未反应过来,龙隐便从他身后靠了上来。
凤清韵忍不住睫毛微颤,惊愕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龙隐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镜中的两人,“自然改改你前夫给你留下的毛病。”
凤清韵一提慕寒阳就要炸:“不是前夫……!”
“好好,不是前夫。”龙隐隔着镜子跟他对视道,“现在不提他,你别只顾着看本座,看看你自己。”
凤清韵刚想说谁只顾着看你了,一扭头却恰好撞见了镜子中那个衣衫半褪,春光乍泄的自己。
他当即红了脸,下一刻,藤蔓直接挡在了两人和镜子之间。
“啧,”龙隐不满地抬手,一把拽过了挡在他身前的花,“别用花遮。”
言罢,他又空出一只手,不顾凤清韵的羞赧,抬手点在镜面上所映出的每一寸肌肤:“告诉本座,你眼下所看到的一切,哪处不好看?”
“……你别问了。”凤清韵的耳根几乎要滴血,胡乱回复道,“都好看,你别……”
“既然好看(),????”馟邖?????乏?厐⒅[()]⒅『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有剩下的布料没脱呢。”
凤清韵闭了闭眼,抬手探下去,颤抖着拽掉最后一丝布料。
而后他几乎不敢和镜中的自己对视。
此刻他那个浑噩的大脑不禁浮现了一个荒谬无比的疑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凭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
可血契没有给他忤逆契主的选项。
凤清韵只得暗暗咬牙,在心底暗骂之间记下了这一账。
不过他心底暗骂的那王八蛋对他的记仇一无所知,此刻还在他耳边道:“都说了不许遮,怎么还是不听话。”
说着他拉开凤清韵的手腕,在对方即将恼羞成怒的临界点,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一切声音归于平静,凤清韵终于避无可避地,将自己彻底展露在了镜子中。
一时间他耳根热得像熟透了一般,完全不敢看一眼镜子中的画面。
可渡劫期超出常人的神识笼罩里在此刻却彰显出了弊端——他不仅能通过神识清楚地看到镜中的一切,还能以一种第三视角的角度,居高临下地看到这荒诞的一切。
凤清韵羞耻得恨不得一剑结果了身后人再顺便结果自己。
可紧接着,他那个完成了第一个“命令”后的本体,却自动回想起了契主剩下的命令。
于是藤蔓听话地凑上来,倒反天罡地把凤清韵的双手捆在了身后。
很难描述那种奇特而难耐的感觉。
对于凤清韵而言,藤蔓本就是他的一部分,眼下的感觉就像是他亲自用手禁锢着自己,而后再将自己展开献给对方一样,充斥着难言的羞耻。
而当龙隐从身后攥着他腰,将他整个人按在由魔气所化的冰冷镜面上时,那股羞耻感瞬间达到了顶峰。
偏偏那人明明做着如此狎昵之事,嘴上却依旧要在他耳边装正经:“天下六道,甚至连西天那群秃驴都道双修之法奥妙无穷……凤宫主想不想试试?”
然而在正道,至少在凤清韵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中,双修在所有修行中属于不入流的那一类。
至少在慕寒阳眼中,唯有苦修,方是坚守本心的正道,而他也是这么教凤清韵的。
只不过这些话脱口而出后,龙隐听了却对此嗤之以鼻:“你听你那道貌岸然的狗师兄给你信口开河,你信不信若是他心心念念的玉娘站在他面前,便是让他脱了衣服当狗,他都得跪着舔你?”
此话说得实在是太粗糙了,凤清韵蓦然闭了闭眼,反手抓着自己的藤蔓道:“你……”
“本座如何?只可惜现在当狗都轮不到他。”龙隐笑着吻了下他的耳垂,“本座这里可是有合欢道连带着西天欢喜宗的所有双修秘法,可谓是千金难求,凤宫主想不想学?”
凤清韵也懒得问他之前一个修无情道的,手里怎么还有合欢道和西天的东西。
这人眼下俨然一副不双修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反正横竖都是一刀,凤清
() 韵索性破罐子破摔嘲讽道:“哪有什么秘法,不过是你借来的幌子……恐怕和你一样中看不中用——”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蓦然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那人顺势在他耳边危险地笑道:“管用不管用,凤宫主试了便知道了。”
言罢他竟也没翻看什么玉简,直接口述了一串经文似的口诀,也不知道在心底记了多久。
凤清韵刚勉强记下,便彻底被卷入了浪潮中。
滔天巨浪袭来后,所带来的冲击是梦中的十倍甚至百倍。
凤清韵以为自己勉强做足了准备,实际上他对所面临的一切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而且就算不论现实和梦境的巨大反差,单说在这种事情上还要保持清醒分神双修,这种故意装作正经的荒唐感便足以让人羞耻了。
更不用说这一切的一切居然都是发生在幕天席地之间,和梦中完全由凤清韵主导的洞房花烛夜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凤清韵呜咽着咬住身上人的肩膀,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偏偏那人还在他耳边念叨:“别紧张,放松一些,你的气息太乱了,先学会用方才的口诀控制真气,才能真正接纳外物——”
——这人竟当真要教自己正经的双修之法!
对于剑修来说,凤清韵自入门那一日开始就没有经历过让别人助自己修行的事情了,以至于他一时间无论怎么做都放松不下来,好看的眉毛于是忍不住蹙紧,眼角的泪珠更是难以避免地往下淌。
凤清韵双手被捆在身后,胸口不住起伏,脑子跟浆糊一样,平生第一次做不到控制真气。
而龙隐则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见状低头吻去他眼角的泪珠,嘴上则依旧念叨着他那点心法:“盖周天之变——”
凤清韵实在听不下去了,扭了腰便想后撤,一边小口小口地倒吸着冷气,一边咬着牙质问道:“你为什么……对双修之法这么熟练?”
龙隐闻言一哂,笑着掐着他的腰把他拖回身下,在那人骤然凝滞的呼吸声中,低声笑道:“你猜?”
凤清韵回神后咬着牙偏过头不看他,眼角泛着红不说话,被捆在身后的手指也无力地抓着地面。
“生气了?”龙隐吻了吻他的嘴唇,却被那人扭头躲过。
凤清韵也不言语,只是抬眸红着眼角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龙隐当即便心软了,于是立刻哄道:“好了好了,我哄你呢,这点事情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中多有联系了……凤宫主自己在梦中不也是偷偷拿本座练手吗?”
龙隐说着凑上前吻住他,唇齿纠缠之间,他低声问道:“而且退一万步,本座有没有经验……梦里那次你还试不出来吗?”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提梦中之事,凤清韵闻言一下子红了脸,立刻用藤蔓挡在两人之间,而后隔着藤蔓,他似是小声说了什么。
龙隐见状眯了眯眼:“偷偷骂本座什么呢,凤宫主?”
凤清韵
隔着藤蔓看了他一眼,不言语,只不过那眼神的意思颇像是在说——我骂你还用偷偷骂吗?
稍微动下神识就能知道的事情,堂堂魔尊却非要正儿八经地听人骂他,为此故意吻了吻凑到他面前的花蕊。
那花蕊当即瑟缩了一下,而凤清韵果不其然也收了花抬眸瞪他,龙隐挑了挑眉再次问道:“刚悄悄骂本座什么了?”
凤清韵瞪了他三秒,最终吐出了两个字,只可惜前面那个字有些听不清,只能听到后面的那个字是:“……烂。”
奈何龙隐听了这话,不像是挨了骂,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通行证一样,搂着人的腰,低头道:“看来那次是伺候得不到位了,那这次便只能劳烦凤宫主不吝赐教,教教本座如何才能不那么烂。”
凤清韵神色微变,扭头便想跑,却被人拽着腰身拖到身下,只能破口大骂道:“谁要教你,你给我……唔——”
……
任何事一旦牵扯到修行,便不是简简单单一日两日便能结束的了。
然而随着水乳交融,双修之法当真运行了一日后,龙隐的动作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一下。
大脑间骤然浮现的,毫无逻辑的画面几乎淹没了他的思绪。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下眸含水色的美人,神色之间竟有些恍惚。
凤清韵本就不怎么清醒,缓了一会儿才发现他的异样,这才抬眸道:“……怎么了?”
龙隐一言不发地捧上他的脸颊,半晌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而后低声喊道:“我的小宫主……”
那言语之间跨越两世而来的眷恋与不可思议几乎呼之欲出,可眼下的凤清韵却没有听明白。
“你又发什么神经……嘶……停在这里干什么……”真气运行因为龙隐的停止而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凤清韵倒吸了一口冷气后忍不住骂道,“快点动……王八蛋——”
龙隐闻言一顿,今世的记忆在此刻涌上心头,和前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他的大脑给撑爆了。
难以言喻的疼痛瞬间在脑海中炸开,而后好似通感般迷茫向全身。
可龙隐面上依旧能保持面不改色,缓了片刻后,甚至还能低头吻住怀中人的嘴唇:“骂得真好听——再多骂几声让本座听听。”
他和之前略有微妙不同的语气终于让凤清韵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不过理智在眼下对于凤清韵来说是稀缺产物,最终他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有病就去逍遥谷……”
龙隐闻言却是一笑,抬手按在了他的丹田处:“我有没有病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凤清韵被他按得眼前瞬间炸开一片白光,后腰紧跟着麻了一片,回过神后他当即又羞又气道:“……你干什么?!”
“本座只是想提醒你,”龙隐挑了挑眉,“别把腰抬得这么高,不方便真气流转,尽量气沉丹田,此功法才能起到最大效用。”
凤清韵闻言又有些拿不住龙隐方才的动作是不是故意的了。
毕竟这
种修行和他从小到大经历的那种风刀霜剑严相逼的修行实在是大不一样,反而像是把人泡在一坛酒中那样让人沉醉。
他半阖着眼,微微沉下腰,胡乱枕着自己的花瓣将真气也跟着沉了下去,而后一股热流蓦然延绵到全身,剩下的那点理智也便跟着全部蒸发了。
……
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四五日,凤清韵正搂着身上人的肩膀,被人哄得迷迷糊糊地要凑上前去讨吻时,突然一顿,随即蓦然睁眼道:“等等……麟霜剑——”
因为猛地从中惊醒,他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完全恢复,依旧带着些许宛如浸在蜜水中的味道。
龙隐被迫一顿,有些不快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凤清韵清了清嗓子,几乎是瞬间就从那种状态中抽身出来:“麟霜剑有所异动……”
龙隐闻言也正色几分:“拔出来看看。”
凤清韵闻言也没多想,抬手便把麟霜剑拔出来插在了两人面前的地上,以此观察它的情况。
不过待他做完这一切后,他当即便后悔了。
方才还有异动的麟霜剑此刻不知为何没了动静,倒是那清澈的剑面眼下像面镜子一样,清晰无比地倒映着两人的情况。
寒阳、麟霜、长乐本是剑尊钟御兰分别留给三位弟子的宝剑。
除此之外,她还留下了一把天啸剑,但因此剑和三人的功法都不适配,前世它被慕寒阳拿去当做了诊费,这一世倒是还安安生生地在正殿内放着。
而在剑尊踏碎虚空的这些年中,麟霜剑对于凤清韵来说不仅是他的本命宝剑,更是那位如师如母之人留给他不可亵渎的念想。
可如今,被麟霜剑清晰无比地映照出自己和龙隐眼下的模样,这简直和当着剑尊的面……
凤清韵登时羞耻难耐,一时间根本不敢再想下去,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
他下意识扭头把脸往龙隐怀里埋,手上却做着和身体截然相反的反应,不断地推拒着身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