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眼光却渐渐淡下去了——他突然想起之前老同学说的,满脑子都是另一半的人,最容易意难平,最容易心生偏执,最容易脑门一热,一刀把女友砍了上社会新闻。
封徵雪深吸一口气,他也不是故意要想到这么扫兴的事,但他望着蔺司沉的浓情蜜意,实在是又想到《高阶首领设定集》中对于“高冷剑神蔺司沉”的描述:
【求而不得,铸剑杀妻。】
蔺司沉的设定全集没有对他妻子有过半句正面描写,只是侧面地提到过一些关键词:
杏林、温雅、
男妻。
拒绝、忤逆、
不愿却被强迫行房事......
后来,蔺司沉走火入魔,情绪失控,便在带着妻侣解锁了1319个双修地图之后,又将不爱他的妻侣杀掉,并把妻侣的“仁心”,铸成了自己的“剑心”,彻底黑化成一个反派角色,成为全游公敌。
这段剧情自从有“蔺司沉”这个Boss以来便一直存在,却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变成现实,蔺司沉以其开朗沙雕的性格,扮演着高冷剑神蔺城主的同时,又抗拒着成为反派大Boss,而封徵雪最初接触到这设定,就像是看故事一样,没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就连蔺司沉缠在他的身边求爱,也极少会想到此事。
但自从刚才在柴房里,和蔺司沉有了最亲密接触之后,短短不过半时辰的时间,封徵雪便已想到这情节数十次。
封徵雪开始有点讨厌蔺司沉总要贴上来,一点边界感都无,虽然这个人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自己,可是这个人看起来,也同样很难摆脱。
然而封徵雪不知道是......
在二人在柴房肌肤相贴、地图解锁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便转动起来。
他正式成了蔺司沉在剧情设定中的男妻。
“你真的生气了嘛?”蔺司沉求和的声嗓缠着绵绵的情谊,满腔柔情地再次贴上来,“别生气了。”
封徵雪胸中的郁结与烦闷却成倍地增加。
微微凝眉,强忍一小会儿,心中就又生出些许不耐烦。
封徵雪冷眼望着角落里发抖装蘑菇的蔺云谦,回眸,勉强对着蔺司沉笑了一下,忍住莫名的情绪,对蔺司沉道:“别闹,有外人在,你先放开。”
蔺司沉挑挑眉,低沉的声嗓带了点难以抑制的喘息:“那我是内人么?”
封徵雪眉头微蹙:“内人?”
某人狗头猛捣。
封徵雪薄唇轻抿,微偏开头,后退半步,维持了熟人间的距离,有几分强硬地冷漠道:“你顶多是内科病人。”
——就像蔺司沉在问他“要不要和谈”时那样,封徵雪还是没有给
() 他们的关系盖戳定论。
话音一落,蔺司沉便像只不开心的小狗,耷拉了一张帅脸,强颜欢笑,“好吧,没事,反正我全身上下多少有点毛病,你给我看看?”
话音未落,封徵雪正面夺回话题主动权:“不看——你剑心自毁,到底打算做什么?”
蔺云谦心想这下倒好,嫂夫人还真是执着,打破砂锅问到底,又纠结回最初的问题了。
蔺司沉脖子一梗,讷在原地没有再讲话,他本是想等稳定下来,再跟封徵雪全须全尾地细细道来。
其实他自毁剑心,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下的决定:一是为了不再被系统全程监控,能和封徵雪过二个人正常的夫妻生活;二是为了让出“长安城主”之位,保证封徵雪的安全。
虽然蔺司沉也不能确定,但蔺司沉觉得,只要他的境况与设定集上写的不一样,自己的剑心不在,也不再是长安城主,所谓的“杀妻证道”便也不会出现,封徵雪和他在一起,应该就是安全的。
再者,就算他的剑心毁了,深厚的修为与超高的等级却还在,只要他和封徵雪隐姓埋名,没有人能找到他们,那他的这些修为,对付一下普通的中低阶Npc,还是绰绰有余的。
蔺司沉几乎什么都算到了,然而面对封徵雪审视且冰冷的目光,蔺司沉的心脏,还是升起了几丝很明显的胀痛感。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握封徵雪的手。
然而却被封徵雪一把甩开,声线微凉地警告:“别碰。”
啪嗒一声,封徵雪腰间别着的【爱老婆的石锤】哐然落在蔺司沉的脚上。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在一时之间尴尬到顶点。
封徵雪冷凝着眉,垂眸看去,就见蔺司沉的大脚丫登时就红肿了,大拇指的指甲劈了一半儿,汨汨地流着血,也算是见了红。
蔺司沉见时机刚好,深邃的大眼睛抬眼一望,见封徵雪关心他也看过来,于是立刻抱着他的43码大脚,一屁股在地上蹲下来,竟也有种我见犹怜之感:
“好疼啊,雪雪,你弄疼我了......”
封徵雪:......?
躲避着蔺某人的目光,封徵雪默不作声地翻开自己的背包,去找绷带。
就见一个红色的①出现在自己随身背包上。
封徵雪将之打开。
一个浅蓝色的小纸片,从背包里掉了出来——是蔺司沉潜意识中的东西,这下被“爱老婆的石锤”锤了出来。
是[道歉券],和前世那种粉色[亲亲券]的同款,放在一起捆绑售卖的那种,既久远又土包,上面写着[脑婆脑婆对不起,尊滴尊滴好爱你]。
封徵雪以前看过,有被土得脚趾抠地的经历。
然而此刻。
他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张就要飘到蔺司沉脚边的蓝色小纸条。
一把塞回了包裹中,合着以前那张......从自己的潜意识里掉出来的粉色的[亲亲券]捆绑售卖的那种。
封徵雪默默垂眼,将两张券放在一起。
“那是什么?”好奇心害死狗,蔺司沉忘了装柔弱了。就见封徵雪面无表情地弯下身,像是要检查脚趾的伤势,蔺司沉连忙把伤脚往后缩,拒绝地有点着急,连声音都不夹了,低沉的声线有些哑,带了些许惶急的命令:
“——我开玩笑的,不用你。”
微凉的体温,将蔺司沉的脚踝一把握住,封徵雪在蔺司沉的脚边半跪下来,处理伤口,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格外小心翼翼。一如当时的那个少年,往他病历本里,去塞亲亲券时那样。
很小心,很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