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到对方时, 他好似有所预料般, 顷刻间勾唇一笑。

在胸前环抱住的双手并未移动半分, 但金发男人依旧从对方稍向旁侧偏转的下颌明了传递的信号:

离开,去那边。

七海建人不动声色地收敛回目光, 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

他如同每个陷入迷茫期的日本上班族,在落地窗前心不在焉地发呆。

几分钟后,才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拿着一罐刚掉下的冰咖啡走向楼梯口。

抵达方才黑卷发少年暗示过的位置,七海建人目光微沉。

他转头看向周围,这里比方才没什么人来的观光台还要寂静,四周都因为不透光而笼上一层暗色。

未等金发男人有下一步动作,从最顶层下来的电梯经过上一层的停顿,稳稳当当地落在面前。

正要打开。

七海建人后退一步,准备侧身避开里面可能会有的人,没想到门开那刻,一只手迅速深处,修长的五指一把攥住男人领口。

右手立刻握住了缠着绷带的咒具,金发男人压下身体反击的下意识冲动,攥紧刀柄,一直在看清对方的面容时才略微松开五指。

少年依旧带着兜帽,黑卷发从两侧散落出几缕,不安分地勾住侧脸,随着动作划过皮肤,带来些许痒意。

“胆子真大。”电梯门合拢,松田伊夏才慢吞吞地松开拽着男人领口的手,笑道,“这里前几天刚死过人,你就敢这样过来打探消息。”

七海建人有些惊诧:“死人?”

黑卷发少年这才转头看他,发觉男人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

以对方的性格,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演戏。

松田伊夏扬眉:“连你们那边都没有得到消息?”

这倒是奇怪了。

自己从琴酒那里看见过死者的照片,死者长内南虽然在全国名声不显,但至少在米花市,他是大部分人都能叫出名字的法官。

以这种诡谲的方式死在金融大厦的招待室里,普通民众和媒体不知道倒是情有可原。

但是连咒术方都没有收到过相关消息,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少年的目光再次落在对方的脸上,带着轻微的审视,两人对视过后,七海建人先一步收起了自己的咒具。

“抓捕被通缉的诅咒师不是我今天的工作。”他道,“比起这个,我更想把时间花在必要的事情上。”

说话时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电梯内,肩膀之间的距离足够站下一个小孩,即使这里被少年确认过没有摄像头,也没表现出曾经的熟络。

“所以我更喜欢和你谈合作。”松田伊夏扬眉,脸上闪过笑意。

七海建人:“……我觉得你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说话方式。”

听见“喜欢”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方才站在落地窗边时起就有的寒意更甚。

黑卷发少年头顶缓慢冒出一个问号。

他没明白这个话题到底从何而来,干脆草草绕过:“看来你没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

“换句话说,什么都没有。”金发男人目光微沉,“这里实在太干净。”

咒灵从人类的负面情绪当中诞生,即使无法生成有破坏性的咒灵,在人口聚集的地方也会出现些许诅咒残秽和蝇头等低级咒灵。

但是在游客、忙碌的上班族和位于商业中心的各种人物活动的地方,却连半点负面情绪的残秽都没有出现过。

干净到有些刻意。

“看来有人提前来打扫过了。”松田伊夏道,声音在电梯厢内回荡几圈,落在对方耳朵里,“又或者被什么东西吃了也说不定。”

七海建人一顿。

他脑中闪过什么,正要开口说话,原本平稳的电梯厢忽然一抖。

微颤。

但并不像是来源于电梯运行时的震动。

而是来源于更深层的位置,连带着整栋大楼,都在某种东西的吐息之间缓慢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