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觉得露丝应该是想对她透露些和恋情有关的消息的,但因为房间里一直有其他人在,所以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告诉自己。于是,裴湘也只能假装不知道内情,还得尽量忽视露丝脸上那过分甜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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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舞曲响起了,裴湘瞧了一会儿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绅士淑女们,就找了个借口远离了劳伦斯·费拉斯,也远离了丹宁男爵夫人暗藏急切的目光。
就在裴湘独自一人坐在墙壁前的高背椅上休息时,霍克利不动声色地退出了某个高谈阔论的小群体,并留下爱德华·费拉斯一人独自应对十分唠叨缠人的贝佛利子爵,然后端着酒杯来到裴湘临时休息的角落。
裴湘望了一眼霍克利过来的方向,正好瞥见爱德华·费拉斯被话多的贝弗利子爵拉着聊天的一幕,莞尔道:
“你倒是躲得快,只是可怜了爱德华先生。哎呀,被贝佛利子爵‘选中’了,他肯定要错过接下来的好几支舞了,也会错过几位美貌如花的舞伴的。”
霍克利状似无意地问道:“我看爱德华其实挺愿意请你当他的舞伴的,不如我去把他‘解救’出来?”
“我可不会插手这种事,”裴湘挑了挑眉,调侃道,“万一你因为少跳了几支舞而错过了心仪的姑娘,那我今后岂不是要一直愧疚在心啦。”
霍克利微微摇头,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
“错过几支舞就错过的姑娘,肯定不会是真心喜欢的。同样,通过几支舞就爱上一个姑娘,在我看来也挺奇怪的。”
“这样说,霍克利先生不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相信有一见钟情,但更相信只有真正了解彼此的恋人,才能收获最终的幸福。”
裴湘歪头想了想,嫣然道:
“这可有些难。我听说谈婚论嫁的时候,男女双方难免都要半遮半掩些无伤大雅的小缺点。等到真正走入婚姻了,发现了,可又不能轻易离婚,便只好认了忍了。渐渐的,小缺点有可能变成了小可爱与小幸运,当然,还可能会渐渐酝酿成婚姻中的致命毒药。”
“小缺点……”霍克利琢磨了一小会儿,诚心问道,“所谓的小缺点都是些什么呢?”
“大概是非原则性的问题吧,又不是对方难以忍受的。这个,每个人的判断标准肯定不同的,我之前并没有认真考虑过,一时之间也回答不好。哎,那霍克利先生,如果是你的话,你觉得自己最不能容忍哪方面的隐瞒呢?”
闻言,霍克利眸光微闪,意有所指地说道:
“忠诚,感情上的忠诚与真挚。至于其它的,出身、才学或者容貌,无论哪方面有所隐瞒,我觉得都可以试着慢慢接受。唯有虚情假意与冷漠敷衍,才是婚姻中无解的毒药。”
裴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想果然是霍克利先生,只要婚姻中最昂贵的宝贝。不过,谁不喜欢珍宝呢?
紧接着,霍克利也问了裴湘同样的问题。
裴湘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和你一样。我认为,如果没有...
真挚的感情与彼此的信任忠诚,就完全没必要走进一段婚姻关系中,还不如单身快乐,自由自在。”
霍克利很高兴能从裴湘的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这就说明,排除各种外在因素后,她的本心是尊重珍视婚姻的。
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如果不是实在不得已,眼前的姑娘绝对不会因为要完成什么任务就嫁给不爱的男人?
如果培养她的势力或者组织有类似的打算,她是不是一定会心生抵触甚至想方设法反抗呢?如果她要反抗的话,他肯定心甘情愿提供所有的帮助。
想到提供帮助这件事,霍克利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非常乐意成为打败恶龙拯救公主的英勇骑士,而公主只要站在他身后观战就好了。
可他偏偏已经隐约意识到——在他发现裴湘可能是间谍之前就意识到了,他喜欢的公主应该是更乐意自己提着剑戳死恶龙的。而他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提供宝剑并帮忙搜刮恶龙宝藏了吧。
“看来,我们对婚姻的观点非常一致,”霍克利刻意用一种有些漫不经心的语气评价了一句,而后极为自然地淡声问道“安妮,我发现,在两位费拉斯先生中,你似乎更欣赏爱德华·费拉斯先生?”
裴湘微怔,终于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霍克利先生怎么总是关心她的婚姻人选问题?他一个好好的男青年,为什么要学那些催婚的长辈?
“他之前还觉得我是小姑娘来着,现在这是自动代入哥哥或者叔叔的角色了吗?”
裴湘又忽然记起自己之前伪装成男孩子时,霍克利先生也建议过要认真谈恋爱的……
“爱德华·费拉斯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绅士,”裴湘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暗藏“戒备”地瞧着谈完婚姻又谈结婚人选的疑似加入催婚一族的黑发先生,异常谨慎地答道,“我很欣赏他,像欣赏一位稳重博学的兄长那样欣赏他。”
霍克利也愣了一下,他感觉到裴湘忽然变得谨慎了,似乎……很防备他?心里微微难受的同时,霍克利又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裴湘的警惕,毕竟他之前就在心中分析过,爱德华·费拉斯还是比较容易成为情报人员的下手目标的。
“是因为我突然提及了任务目标吗?”
不过,一想到裴湘的答案,他很快又暗自高兴起来,心想兄长就兄长吧,就是把爱德华当成叔叔也没什么。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霍克利立刻决定要更加彻底地隔绝某些可能性。
于是,他不紧不慢地温声说道:
“爱德华先生确实是一位稳重博学的绅士,将来也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外交官。我和他接触的比较多,发现他非常认同并羡慕阿德莱德伯爵夫妇那样的夫妻关系,也真心希望将来的妻子不仅能够照顾好家庭儿女,还能在公务方面尽心辅助他。
“他需要一个站在他身后默默守护并支持他的温柔贤妻。当然,爱德华·费拉斯先生也是一位很有但当的绅士。虽然不能让许多人知道妻子对他事业&#3034...
0;莫大帮助,但他自己是肯定不会忽略妻子的付出的。
“他会尽心保护她的,会好好经营妻子的嫁妆,每个月给妻子足够的家用和零花钱,也会在客人们面前真心赞美妻子的温柔得体和贤惠持家。”
裴湘:……果然是来催婚说媒的。
裴湘想,虽然这些条件中没有哪一条能够打动自己,甚至还隐隐激发了她的逆反心理,可、可听上去确实是夸奖的话——吧?
是吧?应该……没有理解错吧?
“霍克利先生,”为了确认自己理解没有出错,裴湘试探着问道:“绅士们似乎都非常希望自己的妻子贤惠温柔有才有貌又乐于奉献,是吗?”
问完这句话,裴湘忽然失笑着摇了摇头:“瞧,我问了个傻问题,谁不喜欢这样的妻子呢?”
霍克利扬了扬眉,尽量用一种感情内敛的客观语气否认道:
“也不都是如此,嗯,我的意思是,至少我的想法就有些不同。安妮,我不认为在婚姻关系中,一定要让妻子处于牺牲奉献的位置。
“你之前就问过我,是否支持女性获得投票权。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我发现自己依旧无法把更多的关心给予那些与我无关的女性,但是,我确实希望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获得更多的权利和更加公平的待遇。
“所以,我想,如果我支持女性获得投票权,其实就是已经承认了,女性实现自我价值的领域,绝对不应该再局限在家庭中了。
“她想,她去做,我支持,但她一定要爱我和我们的家,这就是我的想法。”
裴湘有些出神,她忽然记起前几天听到的一则趣闻。
一位本来负责撮合一对单身男女的绅士,最后反而成了新郎,他自己迎娶了那个姑娘。因为在频繁的接触中,那位姑娘觉得那位绅士更适合自己。
这时,霍克利又非常真诚地补充了一句:
“虽然爱德华先生不是非常赞同我的观点,但他肯定不会被他哥哥劳伦斯以及身边一起长大的贵族子弟们的生活作风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