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声音带着几分怅然,“齐先生早年受过重伤,年纪大了后身体一直不好,尽管药石不断,可一年年的,他还是久卧病榻无法出门了,我那时想着大宁版图的完整度,不愿放弃西部两城,在明知那边气候于行军不利的情况下,强征出兵,结果,就中了沙海毒蝎的围歼。”
崔闾从来不知道大宁建国,也有这样惊险的时候,他听到的,都是眼前人如何的横扫千军,撵敌如鸡狗,砍瓜切菜一般的,就推平了前朝。
凌湙似知他所想,斜睨他一眼道,“我是人,又不能撒豆成兵,更不能呼风唤雨,别人怎么打战的,我也一样要走那个过程。”
直到被沙海毒蝎围攻,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不止有蛊虫,还有毒蝎军。
没有防备的他,在痛失三千军后,撤回了中军帐,然后连忙去信荆南,想找他师傅问情况,然后那边族里,就以圣女花期将过,要他回去族里配蛊为由,押了他师傅逼婚。
那是凌湙征伐以来,败绩最大的一次,当时他是又气又怒,还有对荆南族老会的腻烦。
可时不我待,守在京畿的两位先生,一直指望能亲眼看见他登临大宝,他必须尽快的将西部两城收回回京,于是,他去信荆南,以缓兵之计,对婚事妥协了。
崔闾愕然,惊讶的望向太上皇,就见太上皇咳了一声,“快收起你那看渣男的眼神,后来悔婚的不是我。”
荆南族里见他终于点了头,于是,当即便派了一队蛊兵来助他,蝎军对蛊军,又有他圣蛊召令的催动,最终以微弱之势险胜对方,那沙海里的沙匪没了蝎军依持,顿如地里的萝卜般,被凌湙带人连锅端了。
此后,端沙匪窝,就成了他和幺鸡闲时打发时间之事,那西番国以蝎军震慑周边小国,他用蛊军吃了那边的蝎军后,西番国周边备受其欺凌的小国,便联合起来反抗他,那后头十来年,西部各城便安生了许多,西番国自顾不暇,再没能力派蝎军来觊觎大宁。
凌湙抚膝,接过崔闾递来的茶水,垂眼愣了一会儿后,才端到嘴边浅嘬了一口,声音中带上了悲意,“齐先生到底进入了弥留之际,执念叫他撑到了我回京之日,他被殷先生背上了城墙头,看着我回京的大军旌旗漫天,在那烈烈军阵号角里,溘然长逝。”
那曾经授予北境军中军前锋的铁血男儿,已然多年不曾在马上驰骋,因为旧伤旧患,以及日夜操劳,终累的他命不假年,与世长辞。
凌湙停了好一会儿,喉咙上下滑动,显其不平心绪,半晌方又道:“殷先生带着齐先生对我登临大宝的期盼,守到了我执掌天下的那日后,于隔日,便也随着齐先生去了。”
二人相知相守,多年不曾离开过彼此,一人长辞,一人又如何能独活?
崔闾哑然,他没料受到史书传记的两位谋士,竟然是……是如此令人羡慕感动的关系。
他的表情,让凌湙心头一动,故意玩笑道,“你不是对此等关系尤其厌恶么?”
崔家长女和离归家的原因,他可是听人说起过的,就崔闾大女婿干的事来说,搁崔闾心里,应该是禁忌。
崔闾眨眨眼,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才缓缓组织语言道,“他们在一起,首先是以互爱互重为基础,心意相通,不可替代,这于普通夫妻而言,亦是再正常不过的感情,不能因为他们性别同,就区别对待,而我所厌恶和不能接受的,是跟风相好,不知所谓的风流爱好,然后以此来亵渎婚姻中的另一方,试图以牺牲别人的幸福,来遮掩自己的丑陋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