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着下巴:“雅瑛小时候辅导功课应该很省心吧?”
陈方旬面上的表情很和缓,他提及家人时都是这个神情:“也没有省心到哪里去。”
他笑了笑,伸手比划了一下陈雅瑛做的练习簿:“她小时候心很散,必须要有人盯着才会写。我妈眼睛不好,监督的工作就是我来,后来才慢慢把专注力练上来。”
“很辛苦吧。”齐元霜静静注视他,仿佛这样就通过他的言语,望见他坐在书桌边陪同妹妹写作业的身影。
陈方旬笑着点头:“是很辛苦,差点就要断绝兄妹关系了。她化学不太好,有时候一道题要讲五六遍。”
再和谐的家庭关系也要因为辅导作业这件事出现“裂痕”。
现在想想工作里出现的耐心,大概都是以前带孩子练出来的,
包容心与耐心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不过再辛苦也就那样,反正都已经过去,总不会有现在辛苦。”陈方旬漫不经心道。
他抵抗人生风险的能力很是强悍,海啸地震台风,那些出现在他人生里能用具象化灾害隐喻的责任与苦难似乎从来不会击倒他。
齐元霜能很坦然承认他不受控地被这种生命力吸引。
沉默寡言的,坚韧的,扎根地底的大树,仿佛没有弱点,从未有过摇摇欲坠的时刻。
而这样坚韧的人,极其偶尔显露出的一丝脆弱,便会吸引来无数贪婪的豺狼虎豹。
齐元霜突然明白了沈敬玄的固执与挑衅。
他的手指不自觉抓住围栏,出神地盯着陈方旬的侧脸。
片刻后,才开玩笑似的说:“再累都能熬过去。”
陈方旬低低应了一声,就听他又开始玩烂梗:“为了以后不让你这么辛苦,我会保护好你的。”
“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他无奈地看着齐元霜。
齐医生耐心解释道:“你看看你身边的神经病浓度,肯定要好好保护你,毕竟保护——”
陈方旬一听他要宣誓就头皮发麻,连声应道:“行行行,保护吧。”
他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屈指敲了敲齐元霜的头顶:“受不了你了。”
齐元霜抱着头立马夸张嚷嚷:“啊——好疼——”
他戏瘾上来,陈方旬也配合他:“碰瓷啊?”
“对,碰瓷。”齐元霜捂着脑袋,“做鬼也要缠着你了。”
陈方旬学他,叹了口气:“唉,被讹上了,麻烦精。”
他抬手往齐元霜的脑袋上随便摸了一把:“还疼吗?”
“小心男鬼得寸进尺要你上贡哦。”
“帮我驱邪我就上贡,每天工作时间不得小于八小时。”
“哇,狠心的资本家。”
“我顶多是没良心的土老板。”陈方旬一本正经道,“原始资本是自己跳进来的,哪里是我积累的。”
他们倚着露台围栏,对着远处斑斓夜景插科打诨,陈雅瑛蹑手蹑脚走到露台边,把着露台的门,探出脑袋小声问道:“那个……哥,我们家门铃在响,好像是找你的。”
陈方旬:“……”
他和齐元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上回姜京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