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大家客客气气地喊“大人”,佟美佳也不觉着尴尬,左右就是个称呼,大家走过场那么一叫,她也不会当回事儿。
但现在被这些岁数和她差不了多少的年轻人情真意切地喊“祖奶奶”,她顿时羞耻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暮饫面无表情接受这些人的跪拜磕头。
暮央对郑家人的诅咒不可逆,也没有可解之法,郑家人能兴旺至今,是他将诅咒转移自己身体,每日在寂无之地承受剥皮抽筋的痛苦,日复一日生不如死。
也因此,郑家人对他的跪拜与供奉,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当然。
直到众人跪拜完毕,暮饫这才将目光落在头发斑白的郑二爷身上。
大家这一晚上先是被开瓢,又被干尸惊吓,后来深处黑暗,被咆哮的海浪洗礼,真是又惊又吓,一个个都是满身狼狈憔悴,不过他们脸上倒没疲乏之色,只有劫后余生的欢喜庆幸。
郑明大部分时间沉睡,就算偶尔有清醒时候,因为他不喜见人,又浑身散发着压迫人的低压气场,郑家见过他的那些人,也都只是惊鸿一瞥,从不敢认真去打量对方的五官长相。
也因此,虽然暮饫和郑明的五官细看大不一样,但这些郑家人真没看出两人的区别,只把暮饫当了自家的老祖宗郑明。
佟美佳站在一侧,她虽然对郑家人把暮饫认作郑明有点意外,但又觉着这样也好。
暮饫是郑明,郑明是暮饫,本就是这样,没有谁替代谁。
“族人需要整顿。”暮饫声音淡淡地对郑二爷道:“心怀不轨者逐出郑家。”
对郑家人来说,逐出郑家就是不再背靠大树,失去郑家财权支持。
但郑二爷身为族长,非常清楚当年邪祟的诅咒。
被逐出郑家,神明不再庇佑,但身上血脉还属于郑家,必然会因为邪祟的诅咒不得好死。
所以,被逐出郑家就是被判死亡。
郑二爷心头叹息,却也知道,神明没有因此迁怒全族人,已经是神明仁慈。
他再次跪拜感谢,头刚磕下去,就听老祖宗又说,“准备供奉用品,下个月挑个日子举行祭拜。”
往年郑家祭拜供奉神明都是在年前,但现在离过年还远,郑二爷有些惊讶,“老祖宗,是神明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暮饫瞟了他一眼,郑二爷不敢再多问,垂下头乖乖应是。
大家身上都湿漉漉的,这么站着也不好受,佟美佳小声对暮饫道:“要没事了的话,我们重新找个房子休息休息?”
暮饫点头,他牵着佟美佳的手,问郑二爷:“房子盖好了吗?”
郑二爷连连点头:“盖好了,老祖宗您现在要过去?”
暮饫没回应,他将佟美佳搂进怀中,下一刻水龙卷将他们夹裹,转眼消失不见。
爷爷们和孙子们都从地上起身。
湿漉漉的他们一脸呆滞又茫然。
“我老祖宗就这么走了吗?我还想让他给我个签名。”
“我女朋友说她信基督,老祖宗能接受一个信基督的孙媳妇吗?”
“完蛋,我女朋友她信佛。”
“你们的女朋友怎么都信这些乱七八糟的啊,还是我女朋友好,她只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