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很久很久,下过无数层楼梯,直到面前出现了一道门,她忽然冷静了,趴在门口偷偷打开条缝眯眼窥探。
她的身体又缩了两圈,少女纤细的手指变得短圆。
里面的父亲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他俊美无俦,风头无两,是受外人崇敬的容家掌权者,是一言一行皆被奉为典范的绅士。
他正半跪在水池边,水池里有个只露出肩膀和头的漂亮女人,长发尖耳,脖颈上有一圈黑色圆环,圆环后连着一根垂入水下的链条。
池水弄湿了容荇之昂贵的西裤,他浑然不觉,俯身伸手去解女人颈上的黑环,用一副迷离的痴态把头凑过去,极为小心地吹她脖颈磨破皮的红痕。
那是她第一次发现,端方自持的父亲居然还有另一面。
容玥摒着气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
潮湿的地下室,水池里探出很多条半透明的触手,湿漉漉的,好像会发出圣洁柔和的光。
画面又一转。水池边的人换成了她。
触手一圈又一圈地缠在她身上,她被圣光包裹住,女人的声音犹如黎明时海平面吹过的风。
空灵中裹挟着幽冷的水汽。
“怎么才能不哭呢,我给你做宠物行不行?”
这句话让容玥在纷杂的梦境中获得了一种强烈且隐秘的痛快。
是小孩子计谋得逞的痛快,是从大人手中抢到宝藏的痛快。
像是打败了高高在上的父亲赢得了战利品的归属权。
她兴奋地蹦起,然后一脚蹬空从梦中醒来。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屋里一片漆黑。
神魂归位,容玥伸手摸向床头的开灯按键,然而有只手先她一步碰到开关。
啪——
床边两盏暖黄色的氛围灯亮起。
她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靠着床头,又有只手将烟递到她嘴边,训练有素地点火。
她吸了两口缓过神,慢悠悠地看向床边的人。
是个身形健硕的男Alpha,刚毅的轮廓,浓黑的眉,一双谁都不服的三白眼,站在床边像条盯着猎物的恶犬。
容玥坐直些,朝他招招手。
男人向前一步弯下腰等吩咐。
她反手扇了他一巴掌,美甲上的宝石在他脸上划出一道红痕,“谁让你跟到这里的!”
人高马大的Alpha下意识露出凶光,又迅速双手握拳把凶劲压下去。
他停顿两秒,“你的情热期快到了。”
“所以呢?我没有抑制剂吗!我找不到Alpha临时标记吗!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
管着容氏经济大权的容老板平生最厌恶两种人,第一:自以为是的男性Alpha,第二:不按她规矩办事的人。
眼前的男人毫无疑问集合了以上两点,她的好心情一扫而空,让他滚到床边跪着又不留情面地踹了两脚。
她这点力气对Alpha来说不算什么,男人除了衣领歪了没有任何变化,拧种似的一动不动。
为一个连各取所需都听不懂的蠢狗生气犯得上吗?
犯不上,没必要,不值得,显然是情绪价值上的赔本买卖。
憋一时肝气郁结,气一次心肌梗塞,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容荇之的基因本来就短命,她要保重身体,绝不让那群老不死的有机会瓜分她一个钢镚。
容玥闭上眼吸了口烟,然后深呼吸慢慢控制情绪,几次反复,烟燃了一大半。
一段烟灰即将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