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几分慌乱,“我是京城的人。”
他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贺裕:“你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我们这长大的孩子。不过……”
贺裕心中一紧:“不过什么?”
“我们乌夜国,最讨厌齐国人。”他哈哈大笑了两声,“但看你长得还可以的份上,我们可以考虑把你献给城主女儿。”
献给城主女儿……
贺裕也没考虑这条路可行与否,只要能活下去,便有希望。
“好。”他答应得迅速,似乎怕对方反悔,又添了一句,“只要能把我带出这个地方,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慢着,这是有条件的。”那个人道,“把你放走,大家会不高兴的。”
周围的看客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贺裕屏住呼吸,问道:“那要如何?”
“给我们下跪道歉。”判员笑得有些残忍,“我要你齐国人,下跪道歉。”
此时的他不知道贺裕的身份。
要是知道了贺裕的身份,估计更想让对方下跪道歉了。
贺裕心中一凛,他的脚步微微挪动了一步,双目有些发红。
白净的脸上沾了些灰尘,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像是个落难的乞丐,周围都是嬉笑的看客。
他哑声道:“你确定吗?这些人能同意吗?”
判员挑了挑眉头,转身对着众人高喊,问了一句什么。
得到的回复出奇一致。
不用判员解释给自己听,他已经猜到了,这帮人喜闻乐见——在斗兽场上能遇到个齐国人给他们下跪道歉。
那个判员转身对他说:“大家同意了,你冲我下跪就好,顺便再磕三个头。”
他的笑阴沉而又恶劣:“听说你们中原人只会给自己的长辈磕头。”
贺裕鼻腔一酸。
屈辱和不甘的情绪一瞬间涌上了胸腔。
他想起了从前在冷宫中,和皇兄在冬夜里互相靠着取暖的事儿。
京城都道他是锦衣玉食的王爷,其实鲜少有人知晓,他儿时连饭都吃不饱,衣服都穿不暖。
母后早亡,父皇不重视,外祖家被抄斩,宫中的宫女都能踩他们兄弟俩一脚。
有一次他伤风发烧,病得快死了,皇兄乞求了半日,冷宫中的人也不允许他去请太医。
那个时候皇兄才几岁?
大概也就十一二岁吧,正是贺琰现在的年纪。
他向冷宫中的侍卫下跪。
堂堂皇长子,竟然给一个侍卫下跪,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弟弟请太医。
贺裕从寝宫跌跌撞撞得地跑了出来,哭喊着,让皇兄不要给他们下跪。
贺昭没有动弹,只是将身上的披风解给了贺裕。
太医最后被请来了。
那几个侍卫的名字都被贺昭记了下来。
后来,他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当年那几个侍卫。
贺裕阖上眼睛,认命地往后退了一步。
双膝一曲,正要下跪——
“不许跪他!”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声,武台的正中心有一条暗道,里面忽然出来了几个人影。
为首者一袭红黑色长纱,头上盖着一顶五寸大小的红玛瑙金冠,勾连着几条珠玉,卡在微微蜷曲的乌发之间。右耳上的红玉坠轻轻摇曳,衬得他深色的肤色焕发淡淡光泽。手腕上和脚腕上系着银链和银铃,“叮铃铃”地一直响动。
他慢慢从黑影中显出全身的样子。
和初见时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