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容易被发现,就继续藏着罢。
贺裕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容易。
方才坐在马鞍上没有发现,这大漠的夜竟然这么冷。
这个营帐像是路过的商客留下来的,里头还有破了个口子的狐皮大氅。
贺裕将那块狐皮掀开,本来想要盖在身上,却掀出了一窝毒虫。
他“啊”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将那块大氅扔开了。
贺裕缩在一旁的软垫上,看着那些毒虫朝着有光亮的地方爬远。
他将头埋在了膝盖之间,发出了小声的呜咽。
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贺裕慢慢没了知觉,直到第二日,太阳升起之后,他才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他腿上的伤口发炎了,整个人更加虚弱无力。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便慢慢地撑起了身子,将帐帘拉上。
只要熬过这半日就好了。
贺裕将怀里另一个野草饼掏了出来,嚼了两下, 犹豫了一会儿,把剩下的半个放了回去。
身子沉甸甸的,头也有些晕。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是被一阵铁蹄声吵醒的。
贺裕的身子都在抖,他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听着这脚步的声音,外边至少有百十号人。
他惊恐地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一点生意。
里面透进一些霞光,现在大抵是日落的时辰。
倏然间,他的耳畔响起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咚。咚。咚。
贺裕心如死灰地看着地面,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祈求外面的人只是路过。
一道低沉的男声传进了耳朵:“你自己爬出来,还是我进去把你拎出来,选一样。”
是古兰时的声音。
这一切,全都完了。
贺裕翕动着嘴唇,慢慢地爬到了帘边,掀开了帐子。
“你来了。”他说。
风吹动着他的额发,日落的霞光映在他脸上。
贺裕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像是别人扔掉的破布娃娃。
古兰时眯着眼看他,在瞧见对方那张狼狈憔悴的脸时,心赫然一痛。
“怎么不站起来?”他问。
贺裕咬着嘴唇,声音有点轻:“腿站不起来。”
古兰时脸上一变,两个大跨步上前,将贺裕抱了出来:“腿摔断了吗?”
闻到对方胸口这股熟悉的气味儿,贺裕心中说不出来的苦涩:“都是伤口,石头划的,疼。”
古兰时挡着他半个身子,然后将他的裤腿卷了起来。
在看到那些伤口的时候,他的眉皱得很深。
“受伤了也不亏,腿断了更好,省得你总是逃跑。”他的语气中卷携着一股浓浓的愠怒。
贺裕抖了抖,身子止不住地发颤。
他的双拳轻轻放在胸前,一副谁都不信任的模样。
这时候,他对上了古兰时的脸。
对方看着很憔悴,像是很久都没有睡好觉的模样。那头乌黑亮丽的卷发有些毛躁,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
贺裕心口一酸,不知道是害怕更多,还是别的什么情愫更多:“对不起……”
逃跑被捉已经成定局,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卖乖讨好。
他知道古兰时的软肋,那是他永远屹立不倒的最大筹码。
古兰时剜了他一眼,对上他这么惨兮兮的模样,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