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远方传来一声虎啸。……
西疆的风是干冷的,吹到人的脸上,有些刺痛。
贺裕正坐在一条小溪边发呆。
春日的西疆,好不容易见了一些绿意,劲风卷席着这些小草,像是要把它们拦腰斩断一样。
贺裕撑起了身子,护住了几棵小草。
他的手有点干裂了,但是他没说,他不想给谢将军添麻烦。这里是军营,军中的汉子们往日里都是用猪油抹手,实在不行就硬扛着,手上开裂长疮的人不少。
他不该为了这点小事让谢庭川特意派人去集市上买手膏。
可是他有一点点疼。
以往古兰时每晚都会执着他的手,给他擦桂花油和手霜。他浑身上下都被养得好好的,没有半分受到虐待的痕迹。
贺裕呆怔地看着身边的小溪,忽然转向身边的丫鬟,说道:“这条小溪在发光。”
那丫鬟是秀荷,他逃出皇宫的时候顺便将这丫头一并带上了。
秀荷点点头:“回爷的话,这是梦河,在乌夜语中,是情人河的意思。”
她从小在西疆长大,知道这条小溪的由来。
“这是梦河的分流,梦河是一条很宽的河,在乌夜国境内,乌夜国人在每年的孟邦节都会齐聚梦河,祈求河神祝福他们永生永世都不分离。”
贺裕的手抖了一下,他忽然趴在了那条小溪边上,招呼着秀荷:“有没有瓶子,我想要个瓶子……”
秀荷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爷这是要……”
“帮我装一点河水。”贺裕艰涩地说道,“我想带回京城。”
秀荷被吓到了,但还是遵循着对方的要求:“奴婢这就回去拿,您等一会儿。”
贺裕就这么趴在那条小溪边上,也不说话。
他等了许久,才等到了来人。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清润男声:“王爷,塞外风寒,请先回去吧。陛下为王爷准备了住处,在军营中多有不便,王爷还是先迁居吧。”不是秀荷。
贺裕转头,看向身后的谢庭川,眼神中闪过一抹落寞:“劳烦王爷了。”
谢庭川负手而立,发觉贺裕在盯着那条小溪,便主动开口问道:“王爷在干什么?”
“没什么。”贺裕抿了抿唇,“看见了一条会发光的小溪,觉得奇怪,便叫秀荷拿瓶子装一些溪水回去。”
谢庭川沉默良久,道:“王爷,这溪水是活水,装回去也放不久的。”
贺裕慢慢捏紧了拳头,他重重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撑起一抹笑意:“是吗……那便算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小跑而来的小丫头,忽地眼眶一酸,他感觉自己的心尖像是被虫蚁啃噬过一样,酥酥麻麻的。
秀荷上一次像这样冲着自己奔来的时候,还是在郾城的王宫中。
远处是古兰时为他扎的秋千,身边是古兰时为他引的沟渠,身后是古兰时为他种的梅花。
当时只道是寻常。
“走吧,今晚我就带着人迁居到皇兄给我准备的院子里,劳烦将军到时候拨些人给我。”贺裕垂下了头,将自己的披风收紧了一些。
“好。”谢庭川微微颔首,临了前,又道了一声,“王爷,陛下正准备为王爷翻案,事成之后,王爷回京城便指日可待了。”
“是吗……”
贺裕喃喃了一声,“我也有点想家了。”
他眺望远方的山林,不知为何,他的眼皮子跳得厉害,心也空荡荡的,胸很闷。
奇怪,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深山的入口处有重兵把手,古兰时出来之后,立即有人冲上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