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江律师将简历递了过去。
封惟接过,无声地看着。
“那……请?”江律师察言观色,做了个手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您面,您尽情地面,我就不打扰您了,因为我已经面过了。”
原本已经结束的面试,陡然变卦,恶狠狠地向时敛丢了一个回旋镖,正中心脏。
对面的办公椅空了,只听背后又是吱呀一声门响,江律师溜之大吉。
时敛心说,他的运气真的……太差了。
余光里,封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可能因为刚刚去接待客户,他身着熨得直挺的西装,几乎看不出什么褶皱,感觉他应该是个一丝不苟的律师。
时敛的思绪乱飘,他又想到,之前出庭的那个合同纠纷案件,法官因为审期将近,只给了原告代理律师——也就是封惟和他的同事——三天时间补充书面质证意见。
说不定,封惟因为他们证据突袭熬大夜,键盘敲到冒烟,想到这,时敛心如死灰,只觉得下一秒,封惟就要认出他了,然后把简历啪一下甩他脸上,冷嘲热讽,说禾来律所不欢迎喜欢投机取巧玩“诉讼手段”的律师。
想到这,莫名的,时敛觉得情绪很低落,尽管这只是设想,还没有成为事实。
之前被带教指着鼻子说,长相太幼稚了,不适合做律师,时敛都没有多难过,可能还是因为,这个人是封惟吧,疑似他的竹马,他幼时唯一的朋友。
“你好像很紧张。”封惟温声道,“不用紧张,我们就像聊天一样。”
“好的。”
好像更紧张了。
于是封惟收回了视线,简历被平放在桌面上,他的右手按住一角,开始了第一个问题。
相比于江律师,封惟的问题要基础得多,比如公司法、票据法中的基本概念,民事诉讼程序之类,按理说,明明应该比上一场面试发挥得更好,结果事与愿违,答案全凭肌肉记忆,流畅是流畅,也不过脑子,回答完毕,时敛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因为回答期间,他总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那场命运捉弄般的法庭就好了。
“你对我们律所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谈话到这里基本意味着面试结束,时敛又在暗中琢磨,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没有被认出来?
“没有,想了解的我之前已经问过江律师了。”
“好的。”封惟说,“面试结果后续会发邮件和短信通知。”
“我知道了,谢谢封律师。”
默了两秒,双方都没有说话,时敛试探地问道,“那……封律师,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嗯。”真没被认出来?
偷偷看一眼封惟,看他什么表情,时敛的眼珠慢慢地转过去,却没想到,对方正好在看他。
四目相对。
一双熟悉的眼睛,藏在树脂镜片后面,瞳孔像深沉的无垠宇宙,光点是其中漫游的银河。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