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原路而返,因为陈让在桦沣市的那个别墅,已经彻底地暴露在苍溟的视野之中,万一苍溟找不到司韶,一怒之下,把时敛和陈让都抓回东海水牢,就等着司韶自投罗网地来救,据司韶所言,这种事情,苍溟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所以陈让和司韶约定好了在另一所城市汇合,汇合地点是司韶名下的房产之一,陈让这边有备用钥匙,他只需把东西放进去,再悄悄离开,就大功告成。
现在东西已经拿到手了,事已经成了一半,就差放到指定的位置——风险要比他们刚刚取东西时小上很多。
所以,这路一上,陈让还挺放松的,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时敛搭话,后者答得心不在焉。
陈让以为,时敛是害怕苍溟会突然出现,就宽慰道:“你放心好了,苍溟不会那么快找到我们的。”
时敛嗯了声,心里想的却是,四年前的休学申请书究竟是怎么回事?
除了师父和陈让,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模仿出他的字迹,还不被人类识破,但应该不是陈让,如果是,陈让没必要在那天,很莫名其妙地,问他四年前的春天发生过什么,然后再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那就只能是师父,但如果,休学真的是师父一手操办的,为什么要对他隐瞒,甚至好像……还篡改了他的记忆。
还有他妖力失控的症状,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师父说是酒心巧克力所导致的,他把这话转述给陈让,陈让的表情分明是不信。
时敛只觉大脑被塞满了浆糊,运转不了一点。
就在这时,手机振动了一下,是……封惟的短信?!
时敛不由自主地攥紧指尖,他本想狠狠心直接装作没看见,纠结再三,却还是忍不住将其打开。
【很抱歉,我又来打扰你了,但我想最后再争取一次,我想和你面对面地谈一谈,因为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存在什么误会。
我知道,你在好奇四年前的春天发生过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全部,包括我为什么会选择向你隐瞒一切,我保证这次不会再骗你,如果我再骗你,就让天雷劈死我。
如果你在知道真相之后,还是选择离开我,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就像四年前你问我,如果你失忆了怎么办?四年过后,我还是那个答案,相比于你丢失的记忆,我更在乎你的感受,我怎么做,对失忆的你来说是最快乐的,那我就怎么做,当然,如果你忘记我,我会很难过。
我恳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至少让我,再见你最后一面。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再给我这个机会,那就回复的决绝一些吧,我保证,收到你的拒绝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读完最后一段话,心脏忽如其来的一阵刺痛,时敛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难过,然后他一抬头,车内后视镜里,他的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
他哭了。
他是什么时候哭的?
他为什么要哭?
时敛仓皇抹掉眼泪,他垂下眼眸,静静地想了很久,忽然说:“我要回一趟桦沣。”
“师兄,”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让我下车,我要回桦沣。”
“你是要一个人回去吗?”
“对,你给师父送东西,我自己回桦沣。”
“不行。”陈让想都不想拒绝了,“太危险了,现在苍溟还在桦沣找师父,你一个人回去,路上直接撞上苍溟怎么办?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一定要今天赶回去吗?再等等不行吗?”
“我害怕错过了。”时敛说,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在害怕错过什么,可能就像这个故事的开头,从德国飞回来的小封惟去孤儿院接他,只晚了一天,于是他们错过了整整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