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有斗械声传来,马车在宫道上行进了一段距离,而后停了下来,方喻再撩帘下车时,发现车前那抹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方喻稳稳跳到地上,垂了下睫,驱去心底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情绪,抬步向前走去。
在刚刚绕过一道宫墙时,方喻眼前雪光划过,一声厉喝如暴雷般出现:“什么人!”
方喻脚步微顿,往后轻仰了下脸,那锋利的刀刃便从他睫前堪堪掠过,一刀砍入了青石砖地里。一个身穿亮银色如意甲的禁卫军正皱眉看着他,浑身杀意腾腾。
方喻瞥他一眼,视线在这个禁卫军右臂上方扎的一条银白云纹绸带上轻飘飘看过,开口:“纪云山的人?”
那禁军一瞬神情紧绷,横刀直指方喻的脖颈,沉声道:“你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方喻从衣内暗袋取出一枚朴素的黑铁牌,手指勾着绳子在禁军眼前一晃而过,言简意赅道:“我来找纪将军。”
禁军一怔,凝神细看,却看那铁牌上遒劲有力的雕刻字迹,一面是“纪”,另一面则是“云”字,乃是纪云山亲刻版式的黑铁牌,甚至有号令部分纪家亲卫的资格。
那禁军立时将刀一收,抱拳道:“原是来接应将军的人,失敬。”
方喻:“纪将军如今在宫内已待了两个多时辰,形势如何了?”
那禁军脸色冷肃:“将军为除叛贼,命人把宫内各道都严守起来。但崔氏势大,也已调了不少御林军前去,崔氏叛贼如今与将军在前殿相持不下,圣上未传有任何指示。”
“突厥的人呢?”方喻又问。
禁军却摇摇头:“属下不知。”
方喻颔首,也不再与他多话,正要往前走时,忽然又听他问了一句:“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许容。”方喻漫不经心答道。
禁军猛地一愣,睁大了眼,立刻往前追了两步,重新将刀拦在方喻身前,语气急促地说:“许……许编修,留步!”
方喻不解,那禁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你不能过去。”
方喻慢慢蹙了下眉:“什么意思?”
禁军嗓音硬冷:“纪将军有令,凡是许家的人,都不能入宫。许编修,你是怎么进来的?”
方喻撩起眼皮,盯着他看了半晌。
禁军收了刀,松开抓着方喻的手,恭敬地行了一礼,出声说:“许编修,你还是回——”
他的话才到一半,戛然而止。
方喻忽然两步逼近了他身前,抬手一翻,轻而易举从对方腰间抽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而后反手挡住那禁军的动作,很快脚步一旋绕了过去。
“借样东西,”方喻退后两步,朝愕然的禁卫军轻笑了一笑,道,“多谢。”
*
前殿。
晋国天子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被身边的皇后半强迫地挟住了胳膊,他张了张口,喉咙里竟然发不出声来。
殿内瘫着几个抖成一团的男男女女,都是崔府的家丁。
“我们……我们所言都是事实,”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战战兢兢出声道,“确实见到崔家大公子曾与突厥人密谋,只是说的都是突厥语,我等听不懂在说什么……”
“纪将军,”崔竹从一旁踱步出来,俊秀的面容隐含讥讽,似笑非笑道,“你找来的这些所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