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惊叫,天子话还没说完,就惊惧地望见不远处的呼延昭忽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弯刀,足尖一点地直奔他而来。
片刻间四下大惊,尖呼声护驾声炸响在天子耳畔,向来懦弱的晋国天子瞬时腿软了,惶惶然朝前面伸出手,破音喊道:“纪将军——”
纪云山一手拔剑,容色冷峻,天子本以为他要过来护住自己,却没想到下一刻眼睁睁看着纪云山执剑从他面前一掠而过,往那个名叫许容的无名小官方向直去。
在呼延昭有所行动的第一时间,崔竹就动了。
他不动声色地从晋国天子和皇后身后绕过,疾走几步就到了方喻眼前。
崔竹一把擒住方喻的手,恨得咬牙切齿,少年人的面容甚至都有几分扭曲:“许容哥哥……你究竟是从哪弄来的箭,无端污蔑于我?”
方喻蜜色的眸子平静,闻言还很轻地笑了一笑:“是不是污蔑,崔公子自己不知吗?”
崔竹剥去了那层天真易相处的表壳,杏仁眼里有着翻涌的晦暗情绪。
他扯了扯唇角,忽而一把掐住了方喻的脖子,把人拖到自己跟前,对急奔而来的纪云山厉声道:“站住!否则我就弄死他!”
方喻低低咳了两声,任由崔竹挟着他往后退去。
纪云山果然停住了,立在原地。
崔竹见他的视线沉沉在自己和方喻身上扫过,不禁冷笑了一声,嘲讽道:“纪将军,你如果杀了我,许容身上的毒可就再也没有人可以解开了。”
纪云山握紧剑柄,余光往旁后瞥了一眼,见晋国天子那处已经乱作一团,也不知呼延昭究竟在何处、伤到了晋国天子没有。
“许容哥哥,”崔竹一边制着方喻往前殿的侧门处退,一边嗓音含着血腥气般在他耳边亲昵道,“你可真是个没有心的东西。”
“我赠你香囊,保你性命……”
崔竹毕竟年纪轻,又自小养尊处优,少年人单薄的身形挟着方喻走了一段距离,便有些微微的喘,低声恨道:“没想到许容哥哥竟然趁着这机会,反咬我一口。”
“那支箭是哪里找到的?”崔竹以指掐住方喻的下颌,冰冷问:“是在别院里么?”
方喻忍不住笑了:“你邀我进出崔府那么多次,何愁没有机会?”
“赠香囊保我性命……”方喻垂下睫,平淡道:“崔竹,我之所以会有性命之忧,难道不正是因为你么?”
崔竹在他身后沉默了一会儿。
“可是许容哥哥……”少年轻轻出声说:“我原也想着,只要事成后,我就会为你解毒,我们两人再长长久久地待在一处,不好么?”
他喃喃道:“你却偏要、偏要——”
左心口猛然一痛,崔竹动作滞住,不可置信般低头看去。
方喻将一把匕首送进了崔竹的胸膛中,注视着他叹了口气。
“明明是利益驱使,你偏要说得情深意重。”
方喻在少年的目光中,缓缓松开匕首,平静地说:“事至如今,你自己听听这番话可信吗?”
崔竹急促地呼吸着,瞥见纪云山的身影,突然发了狠,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死死用手肘勒住方喻的脖颈,硬是后退着把人挟出了前殿,匆忙间进了宫廊外的一间偏室。
崔竹狠狠把方喻推进去,而后将门合上,用脊背抵住。
做完这些动作,少年俊秀的面容已经疼得发白,额上满布着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