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片刻后,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问:“你在这儿坐了多久了?”
沙发上周朗闻声抬眼看了他一眼,沉默一瞬后,回应道:“没多久。”
钱进这时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他思索片刻,猜测道:“是不是我刚才在嘉禾那里翻箱倒柜的动静把你吵醒了?”
周朗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钱进见状,若有所觉,他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事?”
“嗯。”周朗也直白地回应了一声。
钱进惊讶一瞬,随即指了指大门说:“去外边说吧。”
周朗没有拒绝,起身往门口走去。
钱进立即跟上。
两人来到了二楼中间的小厅,各自找了一个单人沙发坐下。
坐定一会儿,周朗突然问:“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钱进不意外地反问:“你听到了?”
周朗点了点头,他紧紧盯着钱进看,看上去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钱进见状也没有卖关子,直说道:“在去欧洲的这一个月,我终于体会到了做父母的不容易。”
周朗蹙了蹙眉,显然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哪方面的不容易。
钱进提示到:“我是说三胞胎。”
周朗蹙眉,还是不太明白。
钱进则平静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受:“小朗,婴儿真的很难带,他们生理需求频繁,睡眠不规律,只能通过哭闹表达诉求,而且他们免疫系统较弱,一不小心就生病,需要看护的人时刻注意着他们的情况。”
他语气诚恳,继续将话说完:“这一个月,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当父母的不容易。”
这一个月,即便有钱爱和钱泽帮忙,钱进还是因为三个孩子手忙脚乱了一阵,尤其是二小子吃了基因药剂的那一周,他几乎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周,一天好觉都没睡过。
周朗闻言,望着他,依旧不解地问:“所以呢?”
“所以,和我相比,我希望他们能更亲近他们的母亲,他们的母亲在他们没有记忆的时候无微不至、提心吊胆地照顾他们,更应该得到他们的偏爱。”钱进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而他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个月的经历。
更多的原因是,他通过这一个月,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些事情。
上辈子,他的大哥有一个儿子,也就是他的小侄子。
小侄子十六岁那一年来到了他身边,家里的长辈希望他将小侄子当作接班人培养。
小侄子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在他身边只待了五年就能独当一面。
而正是这五年的时光,让他和他大哥彻底决裂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小侄子虽然是他大哥的孩子,但在他身边待得久了,也对他产生了孺慕之情。
而这一点,却被他那敏感的大哥当成了背叛的信号。
以至于后来,为了防止不被再次“背叛”,他绝不允许小侄子带侄孙来见他。
以往每次想起这件事,钱进都觉得他大哥是个神经病。
但现在,体会过带孩子的艰辛与喜悦后,他倒是有一点理解他那个疯魔的大哥了。
他大哥虽然为人处世一言难尽,却是个疼孩子的,小侄子尚在襁褓的时候,他总是抱着不撒手。
他那样懒的一个人,能耐下性子抱着孩子不撒手,可见是真的疼爱。
他大哥在小侄子没有记忆的时候默默付出过,也因此才愈发不能容忍自己疼爱的孩子向自己恨了一辈子的人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