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上的油点污渍,园林里的荆棘乱麻,仗着城市规划部门的人无暇处理而隐晦且刺眼地存在着。
这些地方是公认的城市死角,危险之地,最适合邪神力量渗透和滋长。
尘云离走进的就是市中心知名的三不管地带,麻绳巷。
麻绳巷由十几条短窄的暗巷交错形成,就像一团凌乱打结的麻绳,故此得名。由于里面地势复杂,还窝藏很多通缉犯,就连监察厅的人也不敢轻易涉足,以至于在绘制城市地图时都是直接将这一带抹去,平常提及也都是讳莫如深。
不过近几年麻绳巷太平了很多,虽然仍旧独立于文明社会之外,却几乎没再发生什么案件,可能是因为那批通缉犯已经死绝了的缘故。
谙城居民无视麻绳巷,又对麻绳巷的存在习以为常,监察厅也始终不曾想过推平这处所在,细究起来,倒是十分耐人寻味。
看上去就像有意留下这个城市死角,而类似的地方在市中心之外也有不少。
尘云离忍不住不多想。
“云离,这里危险。”尘文简拨了拨他的头发,环视周遭,背上的毛微微炸起。
麻绳巷内光线昏暗,路灯年久失修,灯泡蒙尘,总会在他们经过时接触不良似的闪烁两下,至少有五秒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意料之外的是路面还算干净,砖石垒砌的墙壁虽然有缺损,却不算严重,完整保留了上个时代建筑的本貌,古老、陈旧,暮气沉沉。
尘云离走了几分钟,眼前出现一个近乎九十度的转弯,绕过去又是一条巷子,没有路灯,唯一的光源是道路两边的屋子里透出的灯光。
要命的是,那光线是红色的,从纸糊的门窗里透出,将整座房屋和屋前的地面染成幽深沉寂的冷红。
若是在现实世界,尘云离看到这种房子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转身就走,现在他却抱着玩恐怖游戏的想法,毫不犹豫选择上前敲门。
站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栋瓦房前,尘云离低声问肩头几乎在黑暗里隐身的猫:“你现在看到的还是正常景象吧?”
为防他看不清,尘文简把脑袋蹭到他颈侧,上下点了点。
尘云离痒得避了一下,揉揉他耳朵,将他揣进口袋,随即敲响了木门。
“叩叩叩——”
清亮的声响在夜色中传出很远,整片巷子似乎都回荡着同一个声音。
毫无回应。
没有人开门,尘云离等了一会儿,又伸手敲了两下,依旧无人回应。
但因为这次较上回用力,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暗红的光线从中流泻而出,他这才发现门没关。
夜风乍起,从尘云离身后吹来,好像推了他一把。他摸摸后颈竖起的汗毛,心中恐惧与好奇交杂,促使他把门推得更开,跨进了门槛。
这是一间老式民房,正中客厅,卧室与书房在两侧,门的对面是一道窄长的走廊,通往后院。
客厅空荡荡的,打扫得颇为干净,只在中间铺了一张草席。草席上散落了两卷长长的白布,在红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它们不知用来做过什么,散发出一股幽微的檀香味。
书房的门关着,用铜锁锁死,锁芯还灌了铅,不好打开。卧室的门却是敞开的,尘云离走到门前,顺着门缝可以看见对面梳妆台上的镜子和拔步床的一角。
镜子被白布蒙住,床帘也是白纱,风吹起布角又落下,冷冷清清。
尘云离怕开门后来个贴脸杀,没有贸然进入,而是换了个角度观察房间的其他地方。
就在他向床那一面侧过身时,余光一瞥,冷不防看见门边贴着墙根的位置露出了一双白色的绣花鞋。
绣花鞋被银纹绣花的裙摆遮挡大半,只探出一对鞋尖,正斜对着他,离他不到半步距离。
尘云离浑身汗毛根根炸起,甚至不敢朝鞋子上方看一眼,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