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绮芳手上接过酒坛, 深知好友促狭个性的夙尘愈狐疑道:“出门给我带酒,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你怎么这样想我?”洛绮芳无辜地瞪大眼,衬着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倒还颇有可信度, “你院子里那两棵橘树的种子不是我逮过来的吗?”
提起这个夙尘愈脸就一瘫:“准确地说,是你拎了一筐橘子找我喝酒,自己吃了大半筐,不慎洒了两颗籽到地里,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冒了芽。我不忍掐掉它们, 才开始照料的。”
结果种出来的橘子还是有大半落到他肚子里。
洛绮芳挠挠鬓角, 飞快瞥了尘云离一眼,被他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得脸热。
“咳, 何必分那么清,你就说是不是我带来的吧?”
夙尘愈正要再杠他几句, 忽然扫到他耳边薄红,惊讶地瞪大眼睛。
两人是发小,十几年的交情,他一变脸洛绮芳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岔开话题。
“诶诶,天色不早了,珠玑你身上有伤,快回去休息吧。”洛绮芳边说边从背后搭上尘云离肩膀,推着他朝客房走,“我也要找个清静地方修炼去了。”
“你还需要专门找地方修炼?”尘云离随口问道。
出游半天,干了两件大事,伤势未愈的他的确有些困乏,声音也比平常低缓。
洛绮芳本想就势同他说两句玩笑,可见他困得眼皮子直耷拉,便收了话头。
“嗯,是我的个人……习惯,算是习惯。”
洛绮芳弹出指风推开客房的门,将尘云离扶到床上躺下。
“好好休息吗,明早见。”他笑眯眯地问:“附近渔村有一家食肆,卖的海鲜粥味道很独特,是别地吃不到的风味。明天我给你带一碗?”
他的热心让尘云离十分惭愧:“会不会太麻烦?其实……”
“不会。”洛绮芳斩钉截铁道,“我伤了你,这是该有的补偿。”
补偿有必要做到这么细致的程度吗?
尘云离不理解,他没有补偿过别人。
他试着再婉拒两次,被洛绮芳有理有据地反驳后,终究还是拗不过他,答应让他帮忙带粥。
答应让他帮忙——真是好小众的词组。
洛绮芳熄灭烛火,掩门离开。月色从半开的窗户流到榻上,为尘云离镀上一层银蓝的光芒。
半夜,尘云离突然惊醒,喉咙干涩麻胀,不由自主地咳嗽出声。
他扒着床沿嗽了一阵,一种没来由的虚弱感像疯长的藤蔓从骨缝中蹿出,捆缚住他僵硬的身躯。
尘云离的手用力揪紧床褥,手背上青筋暴起,用尽全力才没有翻倒下床。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
最初尘云离以为是伤势复发,但很快就发现洛绮芳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口并不痛,虚弱感另有源头。
可他不通医术,找不到这个源头,并且没过多久身体便濒临极限,几乎要昏死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尘云离迷迷糊糊地抹了一把额前冷汗,掌心湿冷的触感令他倏然清醒,才发觉浑身都被虚汗浸透了。
他望着房梁发呆,虚弱感的来源他依然不清楚,不过,他倒是猜到了它可能引发的后果。
史书里的尘云离很早便去世了,原因不明。
尘云离摊开手掌,掌心的“生命线”纤细绵长地延伸到掌沿,是民间大师们认可的长寿之相。
他现在可以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