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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暴雨停息后,各地由此而起的骚乱也随之平息,唯独一心钻研星相到有些走火入魔的那群观星术士,仍在兢兢业业地探寻这次奇诡星相的源头。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由于学艺不精,摸索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也真有真才实学的人靠着过硬的本事与一点运气,捏住了那根至关重要的线头。

“就是这里了。”

黄阳山深处,一名身着灰袍的年轻男子背着几乎与自己一样高的背篓停在溪畔,弯腰揪了三根长短不一的苇草比划几下,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脱口而出。

他紧了紧扎起的裤腿和袖口,循着溪水上游快步跑向其发源地,不多时,在穿过一片树林后,一口水潭映入他的眼帘。

水潭不大,椭圆形,看着很深,水色清寒冷翠,一眼却望不到底。

男子小心翼翼地走近,沿着犬牙差互的石岸逡巡一圈,越看越是心惊,顾不得其他了,当即就坐在地上,从背篓里掏出笔墨砚和一卷空白书简,“唰唰唰”记录起来。

大奕九年冬,奇诡星相消失三日后,吾以师门观气术溯其源头,寻之,见寒潭,岸上奇石林立,参差若星图,记之,附寒潭图与三日前星相图比对。

落款——观气门徐书。

在文字后方仔仔细细画上寒潭图样,再描上星相图,徐书松了口气,将竹简收回篓里,摩拳擦掌活动筋骨,准备靠近水潭。

他每一步都迈得小心谨慎,仿佛前方是什么龙潭虎穴,并且越走越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沉甸甸地摁在他心头。

徐书原以为那是自己过度紧张生出的幻觉,直到手臂和面颊几乎同时传来撕裂般的刺痛,他摸到一手血的同时,看见臂上数道皲裂的细长伤痕,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摊上事儿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徐书扭头就跑,怕耽误自己逃跑,他还以最快速度扔下背篓,突出一个干脆利落。

然而这时候跑已经迟了,寒潭平静的水面突然震颤出无数波纹,这些波纹冲向水外的天地,在半空交织错落,眨眼间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不知算不算幸运,徐书正好位于这张网的中心区域,侥幸没被那些半透明的锋锐线条扎成马蜂窝,可他也无法脱身,只能维持一个静止的张牙舞爪动作,如同黏在蛛网上的蚊蝇,狼狈且缄默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难道他要为“真相”献身了吗……

徐书拧着脸苦哈哈地想,随即破罐子破摔地看向被“网”住的水潭——反正都要死了,与其糊里糊涂,不如做个明白鬼!

下一刻,他听见了锁链在水底摩擦碰撞的声响,空幽、遥远,如同从另一个世界缓缓荡开,带着一点鬼气阴森,却意外的并不令人畏怖。

徐书睁大眼睛,很快,水面便翻滚着像两侧分开,像是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处的门,门里涌出寒冷的微风,只是擦着他的右半边身子掠过,他便感受到一种连灵魂都似被冻结的阴冷。

紧随其后的是机括运行的轻响,冰冷、整肃、机械而规律,越来越清晰。

一口以银灰色金属打造而成的棺材就这样被那看不见的机关运至水上,棺盖犹如绽放的花朵般层层打开,露出其中长眠不醒的身影。

徐书目瞪口呆,不等他反应过来,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什么柔软冰凉的布料擦过,同一时间,他听到悠长沉静的龙吟,如惊雷在耳畔炸响。

刹那间天地失色,烈日被阴云盖过,雷声轰鸣,暴雨滂沱。

徐书是观气门弟子,一生追逐天地自然、日月星辰的奥秘,对于冥冥之中不可说不可近的道也隐有牵连。

这一刻,他能模糊地感知到那幽深晦涩的大道在颤动、崩裂,甚至可以嗅到一丝衰朽的气味,与难以言喻的怒气。

那种感觉大概就像……一位年迈失权的大家长在冲夺了自己权力还专门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后辈发脾气?!

徐书的推测……或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