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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奶奶比记忆中苍老了很多,老人家到了最后却连最基本的体面都没了,乔澈回头看了一眼终于缓过神来的女人,出言提醒道:“烧点热水帮老人家擦洗一下吧。”
女人连连点头,伴随着点头,眼泪都滚落下来,急忙用毛衣袖子擦了一下脸,转身进了厨房。
老人家躺在床上瘫痪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三个子女轮流过来照顾,都把这事当成了负担,就连寿衣也没准备,擦拭完身体,女人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勉强算新的棉袄,一件洗的发白的毛衣和裤子,刚刚给老人家换上,殡仪馆的车就到了。
“乔老师!”小赵从楼梯跑上来,看了一眼床上的遗体:“您这几天不是休假吗,怎么跑安镇来了。”
乔澈让开位置:“我小时候住这儿,刚好有时间回来看看。”
“那家属跟我上车,其他家属呢?”这种老人家离世一般身边都围着一大群子女,小赵看了一圈房子里再没其他人,愣了一下。
“没有家属,就我一个,走吧,我跟着车过去。”女人摇摇头,接过乔澈递来的湿巾擦了擦脸:“小乔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在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澈笑着摇摇头:“应该的,小时候王奶奶对我很好,后续的流程殡仪馆有工作人员带着你,我等一下给你个电话,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联系她就可以了。”
女人点了点头,再次道了谢,乔澈跟着两人一起下了楼,直到车子驶离才转身上楼。
这房子比乔澈年纪还大,五层的高的楼房里只有十几户人家,现在基本搬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上了年头的房子采光普遍不好,楼梯里没什么光,乔澈刚走到三楼转角的位置,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沉很慢,跟在乔澈身后一层楼的距离,乔澈停在原地没再动,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步一步走上来。
看到霍明绪的瞬间,乔澈觉得自己几乎忘记了呼吸。
楼梯里的光线都来自一个不大的小窗,霍明绪站在三楼,与乔澈之间隔着几级台阶。
下楼的时候太匆忙,乔澈身上没穿外套,霍明绪皱眉看着他身上根本挡不住风的毛衣,在乔澈略显疑惑的目光中走上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乔澈艰难地动了动唇,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霍明绪看着他:“你给孟婷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殡仪馆,你那位同事让我开车跟在后面,他带我过来的。”
他无缘无故不可能去殡仪馆,乔澈的追问卡在喉咙,觉得没什么问出口的必要,手扶着楼梯生了锈的扶手:“上来坐坐吧。”
这里霍明绪从没来过,读高中的时候只知道乔澈是安镇人,平时住校,也曾经想过很多次有机会一定要来看看,可没想到真的过来是十年以后。
铁门上的空空的,当年爷爷去世的时候家中门上挂了白布,春联就扯掉了,往后每年春节乔澈都没再回来过。
门虚掩着,乔澈伸手拉开,“吱呀”一声。
他过来肯定是有话要说,乔澈并不对他的话抱有什么期待,率先进了门,霍明绪跟在他的身后走进来,一眼就看到挂在正中央的遗像。
“家里烧水壶坏了,没有办法给你倒水,你别介意。”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盆子里的水已经冰凉了,乔澈把毛巾洗干净,一边低头擦柜子一边说。
他好像每次生病都要瘦一点,霍明绪站在这个窄小的客厅里,打量着家中的布局,垂在身侧的双手止不住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