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简单了,世人要么说他前倨后恭,要么说他没有学识;出得难了,世人会说他为难八岁小童,没有风范。
真是好心机!
虽然现在天上没有雨水飘下来,但霍洗马依然觉得浑身发冷。
而后,他一口应下:“某觉得可以,如此,霍某便当着诸公诸学子的面,为小郡主出一道题。()”
“郡主请听好了,题为——⑦()_[()]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霍洗马盯着颜令徽,冷不丁摔了他的破罐子:“子曰。”
你们想我出不难不易的题,我偏不!反正事情都这样了,我注定是跳梁小丑了,倒不如直接让这小女孩当众丢脸,说不得还能让她一辈子想到这天就心生恐惧,成为她心里的魔障。
【给八岁小女孩出这样的题!好不要脸!】
许烟杪都生气了。
这题你拿去给很多秀才、举人做,他们都不一定能破题。
而且他们还能有三天时间思考,颜令徽当场答题,别说三天,让她思考三个时辰,估计在场的人都能表达不满,并且散尽。
——尽管出这种题的霍洗马,自己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场不少学子已经开始骂人了:“好个为老不尊的老狗!这题你自己会破吗!”
有知道他底细的直接扒了他的脸皮:“肯定不会,他六十岁才考过科举。”
有的直接代了:“仗着自己是主考官,为难考生,好不要脸!许多有才华的学子,就是被你们这些不讲德行的狗官逼走的!”
吵吵嚷嚷,纷纷扰扰,将霍洗马骂了个狗血淋头。霍洗马神色反而愈发从容镇定,还笑着问颜令徽:“小郡主这题可能破?”
老皇帝不动声色地站在墙边,眯起眼睛,深深记住了这个为难自己外孙女的人。
*
霍洗马看了一眼小郡主,以为对方在思索,笑呵呵地试图打断她的思路:“如果想不出来也无妨,你一片孝心,也能让你进……”
颜令徽抬眼看着他,也笑了:“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可为天下法。”
“我破好了。”
霍洗马脸色骤变。
权应璋大叫一声:“好!”
霍洗马脸色更变了:“权公!”
权应璋理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说话,给周边士子解答:“匹夫而为百氏师,乃‘孔子’,一言而为天下法,乃‘孔子所说’。好!好一个‘子曰’!”
【厉害!不愧是神童!】
周围士子颇有震惊动容之色。
许烟杪继续嘴替:【这能是八岁?!】
能听到他心声的官员迅速点头。
是啊,这居然是八岁?!
人群里,刚到来没多久的邴尚书儿子眼睛亮亮盯着颜令徽,唇角不由自主带上了笑。
() 是她!
那天衙门里,另外那个人背后的讼师,肯定是她!
找到了!
*
霍洗马突然疯了:“还有一题!你有本事把这题破出来!这题就是‘〇’!《论语》中,章与章之间的标号——〇!”
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来复杂的神色。
这已经不是破罐破摔了,这完全就是歇斯底里,哪怕小郡主不回答这题,也没关系了。
女驸马沉着脸,牵起女儿的手:“走,我们进考场。”
“不!”她女儿挣脱她的手,双手撑腰:“他不是觉得我答不出来吗,我非要破给他看!这个神童试,大不了我三年后再来!”
女驸马叹了口气:“你跟你娘倒是像了个十成十。”
倒也没有拦她。
霍洗马反而有些慌了。
他害怕,他害怕颜令徽真的破了出来,如果对方破出来,那他的自尊,他的人生,会被撕个粉碎。
但是,事态已经被他自己逼上绝境了。
他只能祈祷,祈祷这神童,没有那么“神”。
*
颜令徽没有像之前那样脱口而出,她想了足足一刻钟。
但没有人催促她,他们都在等,等这孩子创造一个奇迹。
小女孩的眉毛越皱越紧,寒风中,脸蛋越吹越红。
“圣人未言之先……”
她垂着眼睛,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地说出来。
光是这一句话,已经让一些人心脏猛地一跳,目色焦灼而急。
对对对!这个破题思路是对的!“〇”是标号,在《论语》中,常常位于‘子曰’之前!
但是还有一句!还没破完!后面理应还有一句!
颜令徽猛地抬眼,如同尖刀高抬,骤然劈下:“空空如也!”
——破题:圣人未言之先,空空如也。
学朱子的人直接拍案叫好:“好啊!圣人不言,便是空。符号无言,也是空!好一个空空如也!”
霍洗马兀地后退一步,牙齿克制不住地相撞,看着颜令徽,仿佛看到一个凶狠狞恶的邪魔鬼怪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