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皇后惊讶:“可是着凉了?”忙招呼人叫太医。
老皇帝摆摆手:“没事,就是鼻子痒了。”
他算了算时间:“那混小子如今也该到福建了,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他也没赈过灾,想必十分焦头烂额。”
窦皇后哭笑不得。
怎么还有皇帝幸灾乐祸臣子的。
……
万寿公主觉得,许烟杪哪哪都好,就是喜欢对子说父。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能被听到。
万寿公主笑容微微尴尬起来,但也不能立刻就避开,不然显得她给二人甩脸色了。
梁瑞咳嗽一声:“原来是高知府。”
便也给自己和许烟杪做了个介绍。
那兴化知府听得梁瑞是刑部主事,他脸上的笑容便淡了许多:“见过梁主事。”
待听得许烟杪是从九品的吏部司务,更是只有拱手作揖:“原来是许司务。”
知府是正四品,刑部主事只是正六品,更别说吏部司务了。
恐怕这知府还在心里嘀咕着,怎么朝廷除了一名尚书,其他人都是品级不高的官。
——公主不算在内。公主的名头就能压过一切了。所以,此人对于公主倒是十分之热情。
梁瑞对他的冷淡心知肚明,但也并不觉得这样令人瞧不起。谁不想往上钻营呢?他也没做甚么恶事,只不过是不热情而已。便回了一礼,问了这位知府关于救灾之事,对方回答得颇有条理,明显是一直在亲力亲为。
梁瑞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几人粗略聊了几句,这位知府便言说自己要筹备灾□□宜,不便久留。待他走后,梁瑞的声音里难免带出几分欣赏:“如今还愿意做实事的人不多了。”
万寿公主点头:“的确。你们可知这位高知府的眼睛是如何缺失的?”
梁瑞起了兴致:“如何?”
万寿公主道:“此人原先是名员外郎,昔年某地有旱,陛下严禁此地酿酒,有知府因此大肆扰民,还从某户人家家中搜出酿酒器具。便要将这户人家重判,判死罪,杀鸡儆猴。这高长生与知府争论,言只是搜出酿酒器具,又未曾抓住其酿酒怎么能判其有罪,那知府先是争论不过,又以陛下压人,言他是否要蔑视圣威,又道,他家有器具,谁能为他们做保,保证他们绝没有酿酒心思?”
【诶?居然还有这种事吗?我翻翻!】
梁瑞眉梢一跳:“随后如何?”
万寿公主颇为感慨:“咱们这位高知府突然将自己一只眼睛挖出,断然道:我以此目替他们作保。后来,衙门的人去查,确认这器具已放在地窖三年有余,地窖的锁都落了灰,他们许久不曾酿酒了,只是一直懒得清理地窖。听闻,有监察御史得知其事迹,深受触动,荐举其为兴化知府。”
梁瑞颇有动容:“此人实在性烈……”
【放屁!那是他为了名声自己传的!他的眼睛是为了讨好上司挖的!】
梁瑞下半句话噎在喉咙里,一口气没能完整吐出来,差点被噎到窒息。
笑容都收了起来,瞳孔微微震动。
讨好上司,什么意思?
许烟杪从来不藏着掖着。
青年双目微微放空,实际上是在看着他们看不到的东西,眼睛震惊到大睁。
【他他他他——】
【因为上官眼睛有损,而他的视线又是出了名的好,素有鹰目之称,就在上官六十大寿那天,把眼睛挖下来泡酒送给上官?!】
【有病吧?】
【那个上官居然还欣然收下了,还很感动???】
万寿公主袖袍下面的手微微颤抖。
她真的很想问一下,你们福建是怎么回事!一个巡抚在自己家的家用碗筷上刻春宫图,一个为了升官,眼珠子都下得去手!
还有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上官,发现自己被送眼珠子,第一时间不应该惊恐吗……
许郎没说错,你们都有病吧?!
梁瑞:“……”
谢谢,现在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殿下……”
万寿公主下意识看过去,发现是那兴化知府去而复返,她整个人一激灵,条件反射后退半步。
她知道这人是只挖自己的眼睛,也没伤害别人,顶多就是为了升官不择手段了一点,但是……但是吧……
万寿公主又默默地后退了一点。
兴化知府心神俱震。
这是怎么了?他好不容易在公主面前留了个好印象,公主都认为他爱民如子,对他另眼相看了,现如今怎么看到他就后退?
万寿公主定了定神,努力摆出营业的微笑:“高知府,寻本官有何事?”
本官!!!
公主殿下待人和善,之前从来不这么自称的!
兴化知府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刚才他就不离开他们一会儿了——难道是这两人跟公主说了什么?
兴化知府扫了一眼许烟杪和梁瑞,并且目光只在许烟杪身上停了不到一息。
肯定不是这个满脸单纯无害,看着就知道在官场里活不了多久的!
目光定在梁瑞身上,眼神幽幽。
他……哪里得罪过此人么?:,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