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杪叮嘱锦衣卫好好做,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独自到乡野中。
他不懂救灾,但任何一个现代人都懂一句话——
“要到人民中去。”
想知道百姓有没有过得好,这次抚恤和之前的正赈有没有落实到位,百姓有何需要,都得亲自去看看,才不会被欺瞒。
一家一户敲门,借助讨水喝的由头,许烟杪假装和对方聊天。
让他高兴的是,不少人家厨房中都有米粮,不算很多,但的确是朝廷发放的赈灾粮。
唯一不好的就是……
许烟杪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第三次去野外解手。
——水喝太多了。
“下次得换个敲门砖了,不然水中毒就完了……”
许烟杪嘀咕着从大树后面走出来,才走出五十步远,突然听到一道哭声,右手握住好不容易从腰间抽出来的火铳,许烟杪小心翼翼地摸过去。
“幸好……陛下派人教过我用火铳。”
是个女人。
许烟杪一凛。更加握紧了火铳。
受过信息大爆炸的各种洗礼,他可从来不会用性别来判定一个人的强弱。
站在二十步之外,许烟杪高声问:“那娘子!你在哭甚?”
女人一惊,站起来时腿一软,整个人往后一倒,许烟杪下意识迈了半步,但还是谨慎地没有跑过去——主要是对方及时把手掌撑在田埂上,缓了几个呼吸,慢慢站起,露出一张泪痕斑驳的脸。
就隔着二十步距离,许烟杪和她交谈,长得好看十分占便宜,那女子心防松得很快,带着哭过后的浓重鼻音,告诉许烟杪:“村里要向河神祈雨,将我送给河神做妻子。”
许烟杪的表情肃穆起来:“这事——当地官员不管?”
女子垂睫:“就是知府同意的。”
许烟杪连忙去翻系统,但怎么翻都没有翻到汀州知府同意这事的八卦,正疑惑这人是不是骗了自己,脑中灵光一闪,去翻了兴化知府,果然翻到了。
这人为了升官,想到了一个歪主意——行祭河神之礼,倘若上天下雨,他就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倘若上天不雨,他就假装没有这事。
许烟杪眉头紧蹙:“你家人呢?他们也……”同意?
那女子脸上露出了苦色:“妾乃青妓。”
许烟杪呆了呆,才反应过来,青妓就是□□、雏妓的雅称。细细一看,才发现女子浓艳的妆容下面,依稀能分辨出稚嫩眉眼。
——这确实是一位未成年。
□□又哪来的家人?
许烟杪急道:“我是朝廷的人,朝廷的吏部司务,你和我走,我替你做主!”
女子面上露出喜色,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又猛地止步,望着许烟杪:“不行!妾不能走!”
“诶?为……”
“村里人每过一炷香就会来寻妾!若是找不见妾,全村出动,郎君会被打死的!”
一炷香,就是五分钟。
许烟杪又说:“我去寻人救你!”
那女子又摇头:“二刻之后,便要开祭了。”
二刻就是半个小时,绝对不够他来回。
许烟杪捏着手指,一时为难。
那女子表情又是复杂又是感激:“多谢郎君,郎君心善,是位好官,妾不过是烟花之地的污浊之人,哪里值得郎君搭上性命,郎君快走罢,村里人快来了。”
然后她看到青年低头开始脱衣服。
女子瞪大眼睛:“……郎君?”
青年把外袍麻溜地脱下来,丢给她,随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长得秀气,装成女人也不会露馅。”
“你把外裙也脱给我,披上这衣服,去最近的衙门寻发放赈灾粮食的人,他们是锦衣卫,让他们调兵过来。有那件衣服作证,他们会信你的。至于我,不用担心,我能够周旋到你过来。”
如果不行,反正他也不怕死。:,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