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当然,你绝对可以相信托尼·斯塔克。”
布鲁斯却笑了一下。“做不到也没关系。我最近在想,每个人好像都会骗人,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永恒不变的感情呢?”
托尼皱起眉看着他,感觉这句话比他平时做的物理模型难以理解多了。
“汤米,哦,托马斯·埃利奥特,我是说。”布鲁斯接着讲,他听起来有种置身事外的平静:“汤米是我最好的朋友,前阵子他把我推进一个黑不见光的深坑,然后跟我说他其实一直很讨厌我。”
他简单描绘了一下那个地方:“我在更小的时候跌进一个蝙蝠洞里,那是我曾经的噩梦,而这两个地方真的很像。我差不多呆了整个晚上吧,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大人们跟我说其实没有这么久。再然后我最近就被禁足了,你还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客人。”
托尼倒吸一口冷气,他丰沛的同理心立刻使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起性质恶劣的儿童霸凌。他张了张嘴想至少说点什么,但第一次经历这件事使他词穷,面前的布鲁斯似乎也并不需要他安慰。那张年幼的面孔上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剥离感,就好像这个同龄的孩子正在努力使自己的感情与理智分开——仿佛他认为,这样就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托尼吭哧了半天,结结巴巴地问:“那个……我不确定……我是说,发生这种事,你看过心理医生了没有?”
布鲁斯点头说:“我看了,看过好几个了。他们给了我一些建议,或许你的到来也是那些建议的其中一个。”
托尼觉得布鲁斯参与治疗的态度不够积极,便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布鲁斯:“我觉得也没有变得更好,所以想要么算了吧。”
托尼:“……”
在他短短几年的人生里,头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人。
托尼年幼的胸腔里骤然腾起一股正义的火焰,他把刚到哥谭时的羡慕与排斥统统扔走,仗着一腔豪情快走两步,一把抓住布鲁斯的手:
“那种卑鄙的叛徒当然算不得什么朋友!扔了就扔了,现在你有我了,托尼·斯塔克!”
布鲁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微微睁大了眼睛。看见那副过于平静以至显得木僵的表情被他打破,托尼心里升起得意,刚才话语脱口而出的后悔也减轻了。
“你不是怀疑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感情吗?我非要证明给你看,”托尼宣称,“你以为我是谁?你今后的一生都将为今天而感到骄傲——因为你获得了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听着!布鲁斯,你可以叫我安东尼。”
安东尼·爱德华·“托尼”·斯塔克,这是他的全名。
托尼想了想,宣布说:“至于我,我要喊你布鲁西。”
这是斯塔克和韦恩年轻一代的第一次会面。同媒体猜测的完全不一样,取代了对韦恩家庭模模糊糊的嫉妒,托尼·斯塔克对布鲁斯·韦恩的遭遇感到同情。
原来这世界上的不幸,是如此令人不安的丰富多彩。
托尼在哥谭短暂地担任了一个保护性的角色。这个角色使他暂时脱离了自己的家庭,脱离霍华德的冷漠带给他的深切无力感,使他从保护布鲁斯这一行为中找到力量与发现自我。现在回想起来,童年时的这两人未尝不是一种互相救赎。托尼不常承认,但他这么多年养成了下意识关注哥谭新闻的习惯,这只是为了一个人。可惜不管他怎么说,布鲁斯都不愿意搬到纽约来。
想起这一点托尼就感到生气。“你从小就是个混蛋,布鲁西。”他宣布。
布鲁斯:“?我只是想吃你一片烤面包?”
托尼冲他翻了个超大的白眼。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包括布鲁斯从小时候就有的敏锐洞察力、理智与情感的割裂、对世界的质疑,当然,还有那令人堪忧的精神状态。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追踪到最后,总是要回归到童年生活与原生家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