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又把布鲁斯仔细打量了一遍,看他短裤下膝盖的淤青,看那张被汗液浸湿又晒过太阳的泛着红的脸。他判断事情应该不严重,于是站起来走到房间角落的冰箱里,弯腰从冷藏室拿出一瓶苏打水。
房间并不大,对两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绰绰有余,但是对斯塔克和韦恩的庄园来说,则彻头彻尾只能算蜗居。是托尼选了这个地址——他和霍华德爆发了一次史无前例的争吵,他甚至记不清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记得那一天阳光也像现在这样白亮亮的,刺得人眼睛发烫,才想流泪。而这两个人中是布鲁斯说服了托尼搬出来住,布鲁斯以一种超脱年龄的冷静摆平了他父亲,拿韦恩的姓氏做担保,为托尼挽回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与尊严。
两个人住了一阵子之后托尼发现,十几岁的布鲁斯,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镇静。
这个人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以一种更冰冷残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感情与理智,惯于把感情压抑起来,沉沉塞在心底,仿佛那是一个完全不重要的碍事的东西。他似乎怕别人知道了担心,每逢出事必然报喜不报忧。但他演技不过关,脸上挂着笑,眼睛里沉着怒,反而叫人戳破。布鲁斯说这对他来讲也是一个暂时逃出家的好机会,他说他最近学校表现不算好,怕阿尔弗雷德见了挂心,还不如暑假搬出来住。
托尼没从布鲁斯口中撬出他学校表现是怎么“不算好”,但他黑了布鲁斯学校的系统。在看到布鲁斯学校报告单的时候,连混蛋如托尼本人,都不由得咂了咂舌。
托尼坐到床沿上,因为地方不够大而屈起一条腿。“我看看你伤哪了,”他说,把冰镇苏打水贴在布鲁斯脸颊上。
布鲁斯被冰得“嘶”了一声,终于把手背挪开,不耐地抹掉滴在自己脸上的水珠。托尼凑过去看,发现布鲁斯被人一拳砸到眼眶,现在已经泛起青紫,肿胀起来。
伤到眼睛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托尼皱起眉,翻身去找家里的急救箱,一边催促,“起来,快点,”他一叠声说,“我看看你眼睛伤到哪了,万一眼球结膜破裂了呢?那我们必须得去医院。”
这个暑假托尼以一种符合他聪明才智的速度,迅速学了急救知识。虽然他其实希望自己永远也用不上。他从常用的矮几上打开药箱,结果转头一看,布鲁斯还躺在床上不动,不由得又气又火大。
布鲁斯从小就有种“算了”的气质,这种无所谓随着他长大,同这个人日益炽烈的怒火相比,愈发矛盾。
唯一难解的是:这种蛮不在乎的心态,往往只发生在对待布鲁斯本人身上。
因此托尼从小就意识到这一点,是的,他不能出事。
托尼·斯塔克不能出事。如果连他也出了事,那还有谁能拉布鲁斯一把?
要不然还能指望谁呢?他们两个的家庭各自有各自的破碎。要指望阿尔弗雷德吗?可是没有人会想要伤了阿尔弗雷德的心,他们都希望老人快快乐乐的,幸福美满。而除了托尼,布鲁斯认识的其他人都在哥谭。当一个韦恩遗孤出了事,你还能指望哥谭人吗?——这里可是哥谭。
他不能指望别人。托尼必须保护好自己。这个意识扎根在他童年,并在长大后屡次拯救了钢铁侠,在托着核//弹飞跃宇宙的时候,令他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不过成年后,偶尔钢铁侠会在想:布鲁斯这个狡猾的混蛋,会不会故意做一些事去加重这个印象?比如不能下厨房做饭,比如把鸡蛋塞进微波炉里。他在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