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沅穿好了鞋,此时坐在床沿想要起身,一时之间却觉得有些茫然。
从下午到晚上,船上人们死亡的频率越来越快了。
在曾安想要替真正的犯人顶罪不成,投海自尽之后,陶磊竟然也中毒身亡了。再加上上吊身亡的妮可和割腕的李颜,方式各有不同,却都像是自杀一般。这让齐沅的脑子里乱哄哄的,感觉短时间内很难把线索全部梳理清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难道真的是他们受到惊吓,因为觉得愧对八年前银星号上的那个少年,纷纷自杀了?
不,不可能。
八年时间足够冲淡很多东西,如果真的有这样强烈的悔意,又为何会等到现在,只因为小小的一行血字就觉得要以自己的性命来悔过自新呢?
“相信你所看到的。”
正当齐沅脑子里许多信息交织纵横到他快要无法冷静思考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他抬眼望去,谢临靠在墙边抱臂站着。虽然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他的视线却并未看过来,只是兀自垂着眼皮。
他那双幽深眼眸在看东西的时候总是没什么感情,说是冷冰冰都算夸奖,此时却像起了波澜的古潭,屋内老旧的白炽灯泡时明时暗,让他眼中那抹蓝也时深时浅,像是他内心的波动随着眸光一并外露了一样。
注意到齐沅带着探究的目光,谢临很快也看向他,眼中的波澜很快隐去了。
齐沅忍不住开口:“你刚才……”是在鼓励我?
“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有人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谢临的声音比以往还要低沉很多,他双手垂下放在身侧,却有些不易察觉的紧绷。
奥利在桌上无聊地舔毛,他瞥了谢临一眼,立刻知道那家伙想起某些让他不那么愉快的往事,又扭头看了一眼齐沅,发现那人的眼神亮的惊人,正在被放大了的虚拟屏上快速写写画画。
齐沅在笔记板上拉了一条竖线。
谢临不知为何吐出的那句话确实成了他理清思路的突破口。
左边,他写上了自己亲眼所见的事件和细节。
今天上午,他分别见了杨柳和妮可,并和她们交谈了与银星号沉没事件有关的情况。
杨柳在午宴结束后很快遇到黑袍人,也就是犯人的袭击,犯人先是诱导杨柳自杀,没有得手后,就直接用小刀袭击了她,被自己即时阻止,并在手腕上留下了伤痕。上一次轮回中,杨柳房间的额外信息是,犯人抽烟,并且在杨柳的房间内寻找着什么。
根据时间线,妮可遇害发生在杨柳遇袭之前,但是她屋里的一切都像是自杀的布置,连房门上的防盗链条都没摘,只有窗户上有令人匪夷所思的蛛网状裂痕。
杨柳遇袭后,他逮到了想去见妮可的周必横,这期间,李颜在房间里遇袭。
在竖线的右边,他写下了妮可,李颜和陶磊遇害,以及曾安自尽的时间点,这部分信息属于他没有看到经过,无法掌握细节的。
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杨柳遇袭的全过程,没有和求生欲极强的妮可交流过,也没有听周必横说出自己和夫人想要向其他人寻求帮助的事,那么把右边的这几起案件全部定义成自杀是毫无问题的。
但他偏偏知道那些信息。
所以,他会坚持自己原本的思考,寻求能够让自己信服的真象。
跑出杨柳房间的黑袍人的追踪让他们锁定了当时在驾驶室的四位中年男性,而如今,周必横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曾安也已身葬大海。
至于二副陈顺哲,在午宴的血字出现时,他并不在现场。也就是说,如果策划这次银月号粉海之旅并屡次行凶的犯人只有一个的话,真相其实已经水落石出了。
齐沅很快在心中制定了下一步的计划。
犯人的复仇已经实现了大半,如今是个很适合前去与他单独对峙的时间点。从作案手法上来看,他让所有人表现得都像是自杀,是个固执又对自己的谋划极其有信心的人,事已至此,他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