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准满不在乎地回应,指了指自己被血水染成红褐色的鞋底:“能有多危险?你是不知道我们刚才都经历了什么。”
“很遗憾。”齐沅并没有对他的举动表示赞同,他抿着嘴,手环照射在冉瑭跌跌撞撞跑来时的方向:“6楼的情况比我们刚才更糟。”
陆准看到他严肃的神色,也顺着手电光往走廊看过去。
熟悉的咚咚声顺着走廊灰扑扑的地砖传来,光芒所照之处,接连有六个四肢僵硬的服务员打扮的人朝电梯口走来,他们的眼球皆是整片的黑色,因而每转动一下都格外明显,却因为看不清瞳孔而不能够辨认他们的视线,像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他们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同样正在冒血,那些断续涌出的血水像是经由人的意念操控一般汇聚成一把又一把尖锐的血色利刃,连接在他们狰狞外露,时不时掉出许多碎肉的伤口上,随着他们身体的起伏不断颤动着,时不时发出黏腻的声音。
“靠,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你们要是可以走就好了……他们是冲我来的。”冉瑭不甘地朝前走了一步,试图挡在最前面,双腿却出现明显的颤抖:“我尝试用找到的小刀对他们造成伤害,但是好像他们身上的伤口越多,攻击性就越强……就像死不掉一样。”
“又或许是因为他们早就死了。”齐沅想到几分钟前遇到的“何宸”,又想到最开始遇上的那位“陆准”,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这里的所有服务员……原本都是入魇的住客,违反了规则后,才会变成这副模样,成为所谓的酒店员工。”
“也就是说我们要是被他们击杀,也会变成这样吗。”陆准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不是生不如死的程度了吧。”
“希望不会吧。”齐沅闭上眼调动体内的灵力,曾经几乎用之不尽的灵力却在他短暂的凝聚后很快见了底,之后再如何聚精会神地发力也无济于事,像是对着一条干涸的河床祈水,重复多少次也只能是无用功。
齐沅叹了口气,勉强将灵力汇聚在手中的铜镜上,所幸他的尝试还算成功,铜镜周围泛起一层淡淡的荧光,旋即有一道极其浅淡的白光从镜面中射出,照在走在最前面的服务员身上。
服务员发出一声低吼,身上的血刃消去一些,转为一滩滩粘稠的血水啪地砸在地上,脚步却仍旧没有停顿的意思。
“看来用铜镜抵御这种程度的袭击还是有些吃力吗。”齐沅额前浮出一层细汗,白皙脖颈处浮现出青筋。
他那仅有的一点儿灵力灌注在铜镜上产生的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连缓兵之计都算不上,诡谲的服务生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然只剩几步之遥。
“大不了就和他拼了!”陆准咬牙切齿,“不就是没有灵力么,老子肉身照样能打!”
冉瑭也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对!和他们拼了!”
“三十三。”
冉瑭话音未落,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忽地响起在走廊,一道高挑的人影出现在被手电光隐约照亮的走廊另一端。
与那人口中吐出的三个可以称得上冰冷的字不同的是,走廊上的温度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没人看清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赤金色的火焰从走廊另一头涌来,仿若暴怒的巨龙张开布满烈焰尖牙的巨口,顺着狭长的甬道膨胀着冲来,顷刻间将围在电梯口的六个服务员吞没。
在阵阵沙哑嘶鸣中,一切藏匿蛰伏的黑暗力量都被击溃,血色消失殆尽,肆意燃烧的烈焰将整条走廊的主色调从灰暗扭转成灿金。
被这样的庞然大物直线接近显然会让人心生畏惧,陆准和冉瑭都被热烫的温度逼得往后退了几步,齐沅却没有躲,甚至连睫毛都没眨动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光。
他只觉得温暖。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温暖。
燃烧着的火龙在嘶啦作响的火星中逐渐缩小身形,最后竟是变成一条小火蛇的模样,绕着齐沅转了几圈,并没有直接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