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有了车以后,每逢节假日,闻君谦都会携家人一起去自驾游。
副驾驶的位置永远是母亲范雪茵的,闻星则坐后座。他总是没坐多久便犯了困,一路醒醒睡睡。
可无论路途有多长,闻星每每睡醒,都能听见前座的母亲在跟父亲说话,母亲好像坐车永远不会困一样。
有回他下车的时候,忍不住问母亲:“妈妈,你坐车都不困吗?我总听见你在跟爸爸讲话。”
范雪茵笑起来:“我当然也会困,坐那么久的车谁不困呀?”
他听后更加不解:“可是妈妈,我都没见你睡过。”
范雪茵摸摸他的头,笑着解释:“因为爸爸在开车,要是车上所有的人都睡了,爸爸也会困的。所以妈妈要陪爸爸讲话,让他有精神一点,这样才能保证安全驾驶。”
母亲的话犹在耳畔,闻星偏头看了沈流云一眼,尽管没能从对方的脸上察觉到倦意,但还是没话找话地开始聊天:“你以前开过这段路吗?你在国外好像经常会租车自驾。”
“这段没有,前面有段高速倒是开过一次,之前从米兰去因斯布鲁克的时候开过。毕竟我来这边大部分时候都在采风,开车会比较方便,也有考虑过要不要干脆买一辆车,但没想好放在哪。”沈流云回答他。
闻星想了一下,“不可以放在挪威你外祖母家里吗?我记得有一年圣诞,你不是就在挪威吗?”
虽然沈流云从来没有明说过,但闻星推测沈流云那次圣诞去挪威是为了跟家人一起过节。
在闻星的无心之言中,沈流云的唇线轻轻绷紧。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向闻星坦白的契机。
“我外祖母前年过世了。”沈流云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闻星明显一愣,咬了下唇,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抱歉……你没有跟我讲过。”
何止是没有讲过,在他的印象中,沈流云也没有去参加过外祖母的葬礼。
其实从很早之前,闻星就隐约有察觉到沈流云跟家人的关系并不算好,但因为沈流云每年都会回家吃年夜饭,所以他不曾对此说过什么,只以为是每个家庭的相处方式有所不同。
此刻,他才意识到或许事实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不由得多问了一句:“那阿姨现在住在哪?挪威吗?还是国内?”
前方恰逢一个弯道,沈流云将方向盘转了转,车身跟着扭转。
拐过这个弯,闻星听见他说:“我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
闻星看着前方开阔的道路,无端感到一片茫然。
“之前她住在特罗姆瑟,但外祖母去世以后,我不清楚她去了哪。听说再婚了,跟她的丈夫去了别的国家。”沈流云难得坦言。
他已经失去杜双盈的消息有很多年了。
“再婚?”闻星捕捉到话中的这一重点。
而后他得到了一个他完全没想过的答案:“我父母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已经很多年了。”怪不得。
怪不得他过去从来没见到沈流云跟家里打过电话,平时几乎都没什么联系,他也从未在任何场合见到过沈流云的父母。
他还猜想过或许是沈流云出柜不顺利,家里人不太能接受,却没想到过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