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异毫不掩饰,他暗暗想,难道我做梦还没醒吗?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还不至于分不清真实和梦境。
迟一悬放下笔,“先起来,再说说原因。”
樊蕙兰依言站起身,她清楚自己的心思是不光彩的,说出来,只会让东家对她失望而已,可她又明白,以东家的性情,如果她不说个清楚,他不可能放任她离开朝歌。
也罢,她本来就是个白眼狼,何必苦苦掩饰。
因此迟疑只是片刻,樊蕙兰很快将自己的昨夜的所思所想尽数吐露。可说完后,她并没有换得一身轻松,反而越发低垂了头,失魂落魄地想:东家现在该对我大失所望了吧!
然而预想中的驱逐并未到来,东家甚至没有露出任何失望不喜之色,相反,他松了口气般说道:“原来只是这样啊!”
樊蕙兰愕然抬头。什么意思?难道这对于东家来说,只是不值得介意的小事吗?
鼻头刹那酸涩,樊蕙兰落寞地想,也对,以东家的见识与阅历,她这点事儿,确实是不值得记挂的小事。
心中的不甘又翻涌起来,樊蕙兰将之压下,打算磕头跪谢后就此离去。
迟一悬却多看了眼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开口吩咐道:“你去帮我倒杯茶吧!”
樊蕙兰打算跪下的动作一顿,她下意识答应一声,走到旁边的茶台前为他斟茶。
迟一悬也转移到了茶台边坐下,开始享受樊蕙兰为他沏的茶水。
除了奶茶之外,用沸水泡开的清茶也是他的喜好之一,迟一悬让樊蕙兰坐下。
樊蕙兰不安地贴着椅边坐下,就听东家说道:“你说你对我心生嫉妒,可刚刚茶台上有三种茶,你却选了我最喜欢的一种。”
樊蕙兰:“这都是我做惯了的事情。”
迟一悬:“可是一开始,有谁告诉你我喜欢什么吗?”
樊蕙兰顿时哑然。
的确,他们这群人是同时遇到东家的,东家也向来不与他们说私事,他们当然没人知道东家的喜好。
直到有一天,裘平安从行商那里换来了几种灵茶,她将茶叶放进小宅后,发现其中一种茶用得特别快,于是后来,每一次添新茶叶,她都会先找东家常用的那一种。
可是那场奇怪的梦境,让樊蕙兰看清了自己的本心,她因此六神无主,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东家身边。
迟一悬看着她迷茫黯然的模样,他忽然抬手,从背包格里取出一件物品,“你看这是什么?”
樊蕙兰的注意力被转移到迟一悬手上,那是一块无事牌。所谓无事牌,就是表面光洁、没有任何雕琢的玉牌,这样的方形玉牌,通常寓意平安无事。
迟一悬在那块玉牌上注入了些微灵力,很快,无事牌上浮现出清晰的画面来,那是一片旷远的原野,一只薮猫带着孩子在野外捕猎。
薮猫辛苦蹲守了半天,终于猎到食物,但它只来得及吃两口,就被小猫抢走了猎物。小猫狼吞虎咽地啃食着,丝毫没有要跟母亲分享的意思。
然而那只薮猫只是看了看猎物,舔了舔嘴巴,却半点没有跟孩子争抢的意思,将辛苦猎来的食物让给孩子,它自己则慢慢舔舐着孩子不喜欢吃的部位。
迟一悬:“你看见了什么?”
樊蕙兰微微蹙眉,“一个不孝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