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喜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但她仍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师尊,我上山已经十三年了,十三年没有回去,我……”
掌门淡淡道:“这些年,你们不是一直有书信来往么?”下面那些弟子间的小动作,一开始她的确不知道,但时日久了,想不注意到猫腻都难,她不过是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仇喜嘴唇一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既不辩解,也不认错,而是磕了个头,“求师尊允弟子下山。”
掌门:“六幕山并非囚笼,若你下山是为游历增长见识,我自不会拦你,但如果是回所谓老家,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多年来,仇喜一直尊师重道毕恭毕敬,不敢有分毫逾矩,但此时此刻她却倔强起来,又磕了个头,仇喜还是道,“求师尊允弟子下山。”
掌门目光失望,“看来往日的教导,你是分毫没有记在心上。”
仇喜再次磕头,“求师尊允弟子下山。”
“求师尊允弟子下山。”
……
仇喜求了一百声,也结结实实磕了一百个响头,她没有用护体灵光,等最后停下时,额头已经鲜血淋漓。
大殿的门没有关,尹奉思与司慕等人远远看见这一幕,心都揪了起来。
“仇师姐可是娘娘的亲传弟子,常乐娘娘为何如此狠心!”司慕十分不忍。“这么多年来,仇师姐一直刻苦修行。这一次是从家书中得知弟弟在仙门选拔中落榜,又受妖物所伤,才如此坚决要回去看一眼,娘娘为什么就不能破例一次呢?”
羊雁:“这也破例那也破例,将来还有什么规矩?”
“我也好想回家看一眼。”另一名同门忍不住小声道。
羊雁却是恨铁不成钢,“师长们早就教导过,我们修士与凡人不同,修士都是天上星灵转世,不过只是托生凡人腹中而已。人间短短几十年,只是我们的一场历练。师门才是我们的未来,门中师长才是我们的长辈,同门才是我们的姐妹兄弟,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你这话,未免太冷血了。”一人说道。
羊雁火气一下上来,“什么叫冷血?师门给我们吃穿,对我们倾囊相授,我们难道不应该报答,如今你们却要违背规矩让师长们伤心,难道这就不是冷血?”
她一句严厉过一句,“当初上山拜师,每个人都背过规矩,如果不想遵守,当初就不要上山!如今有了修为,翅膀都硬了,就想造反!这难道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羊雁这一番话,骂得在场所有人面色都不好了。
偏偏她说得又有一番道理,众人难以反驳。
司慕呐呐道:“可是,潘自崇就能和父母团聚。我们却……”
羊雁冷笑:“那你们要怪就怪自己生在凡间!”
这几年,羊雁虽然也和大家一块玩,但相比起其他人,羊雁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毕竟她是这个小团体里唯一一个不愿意去守苦海道的。
可不愿意去守苦海道的也大有人在,羊雁又不愿意去结交其他人,这就埋下了一层矛盾。
此时她见众人被自己镇住,心中略有些得意,倒也放缓了语气,“这些年,你们都让潘自崇往凡间送家书,真的以为师长们从未发现吗?只是师长们心疼弟子,故作不知罢了。仇喜也是倔强,她若是以历练之名出去斩杀妖物,中途偷偷回老家看看,师长们绝不会阻止,偏偏她非要逼师长们改了这条规矩,她以为她是谁!”
“阿喜没有这样想。”尹奉思忽然开口,“师门规矩要我们断尘缘,祖师留下的石碑上却没有细写如何断尘缘,更没有要求我们不能往家里送一封信,不能再见家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