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较劲似的,来回拉扯了好几次,最后还是白经天不耐烦了,他啪的一下朝后一倒躺在软榻上,“累了,不跟你玩了。”
迟一悬道:“你魂魄很虚弱,是我用香火帮你维持形体,否则已经散了。”说着又引了一点香火给白经天。
有了香火,白经天感觉自己身体重新充盈了起来,他脱离躯壳,惊奇地发现自己可以触碰到实物了。“你究竟是什么命器啊?神通这么厉害。”
“说起这个,你不是知道吗?”
白经天摆摆手,在他面前坐下,“我能知道什么,还不是从两大宗的举动里猜出来的!当时都在传无为君是你杀的,两大宗偏偏不去追杀你本人,反而跟朝歌死磕。当时我就猜测,朝歌很可能跟你的命器有关。既然这样,我就更不能让朝歌有事了。”
每个人的命器都不同,但命器最终变成什么样子,会拥有什么神通,还是要看主人的道心。并非是主随命器,而是命器从其主。
朝歌既然与迟一悬的命器相关,又是这么个庇护凡人与弱者的地方,那只能说明迟一悬本心里就是悲天悯人、乐善好施。
因此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白经天对迟一悬的印象就没改变过。甚至相比起以前,白经天更舍不得责难迟一悬了。
平心而论,谁也不能对死亡彻底坦然,可迟一悬这么好一个人,心里早不知有多自责了,自己要是不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岂不是要令他更加伤心。
更何况,战到最后一刻,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是他自己要履行的诺言,无论结果如何,即便丢了性命,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跟迟一悬无关。
他看向迟一悬,瞧出他还是无法释怀,笑道:“更何况,我现在不也相当于复活了?”
迟一悬摇头,“不一样,若是没有香火,你的魂魄很快就会消散。”
根据白经天学到的知识,魂魄消散后会进入轮回,三魂七魄各自转生成鸟兽虫鱼乃至妖物,魂魄之灵则上升华胥界,等到三魂七魄一一轮回后重新聚合,华胥界中的灵便与三魂七魄再度结合,重新投做人身。
但迟一悬道:“在如今的长生界,已经没有轮回了。”
迟一悬将苦海的真相,与魔神、凌元、无为君和凤凰君等人的纠葛一一说了,听得白经天几度无言。
白经天:“那我岂不是要变成怨魂了?”他也是受过《渡亡明华经》洗礼的,根本无法转为鬼修。
“这倒不至于。”迟一悬浅笑道:“我给你香火,你可以用傀儡躯壳继续留在这里。”
白经天脱口而出,“不能吃喝玩乐又不能修练有什么意思?我不能当英灵吗?”
室内再度静默,迟一悬半晌才道:“那你要想好,英灵只能留在英灵塔中,非召唤不得出。还要永远背负守护朝歌的职责,你不是朝歌的臣民,你不必背上这样的责任。”
白经天安静了几息,神情变得慎重,“我不是朝歌的臣民,可我仍是霸刀门的门主,我肩上有门人弟子的责任。”
跟随他支援朝歌的,除了孟梁二位长老之外,还有几百个门人。他们跟朝歌可没有什么交情,全是听从了他这个门主的命令才前来朝歌的。
“两大宗当时何等势大,他们冒着性命之危跟随我而来。而我这个门主,却为了践行自己的诺言,任性地丢了性命。”白经天面色有些暗淡,“我当时,根本没想起来他们该怎么办。”
霸刀门已经散了,他们能去哪里呢?若是以前,金丹还能偏安一隅,但如今的长生界,可容不下散修。
诚然,凭借着这次支援朝歌的情谊,他们可以在朝歌落户扎根,靠着迟一悬的庇护避开外界的怨魂以及两大宗可能而来的报复。
但这些人,尤其是孟梁二位长老,从前是一流仙门的中流砥柱,现在要他们在朝歌寄人篱下,一切重新开始,还要跟从前看不起的泥腿子一块争抢资源,他们心里怎能没有怨气呢?
白经天从前也以身份自傲,从来都看不起散修和凡人,他自己最清楚这些事。
在朝歌这样讲究公平的地方,依靠已故门主和那点支援朝歌的情分,可走不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