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回没有隐瞒,阿尔伯特和闻人镜,是他最信赖的两个人。
「是的,我不久前谈了一个女朋友。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我会在想一些奇怪的画面。」
闻人镜竖起了听八卦的耳朵。荀回说道:
「看着她白皙的肌肤,以及听着她有些疼痛的喘息,我忽然很想撕了她。仿佛那是比跟她亲密接触更让我快乐的事情。我想要让她鲜血飞溅,血肉破碎的样子。」
这些毛骨悚然的话,荀回都说的很正经。因为他杀过太多怪物。
荀回也克制住了这种欲望。从小荀回就是一个刚直的人,他觉得现在自己只是在阐述一些想法,算不得犯罪。
所以他十分坦然。
对于杀戮,荀回也觉得不是什麽需要遮掩的,那只是一份工作。
阿尔伯特说道:
「我是在四十多层的时候,就有你的反应了。你比我好,你还克制住了。我当时可没有克制住。」
「我告诉你,我是真的杀了人。你只是出现了欲望,而我,没有克制欲望。
在我和老金当初爬塔的时候,一个政务局的官员,呵斥我对老金不够尊重。」
「于是我当着老金的面,把他撕碎了。周围的人都吓傻了,因为我是个疯子,哈哈哈哈哈,当年还记得这件事的人,现在不少都身居高位。」
「他们都怕我。」
「杀完人后,我感觉整个人舒坦了很多,也没有了那种暴躁感。」
「老金当时察觉出我的不对劲,和我聊了很久。再后来,我发现每过一阵子,我就渴望杀人。」
「于是我和老金得出结论,这就是诅咒。活到如今这个年纪,我也验证了很多猜测,这些猜测都是对的。」
「荀回,镜子,我经常杀人,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且我要告诉你们,爬塔层级越高,那种渴望疯狂杀戮的欲望,就会越强。」
「我去过欲塔,在那里,我没有办法使用暴力,规则的约束下,我渐渐得到了平静。但一个周期需要七天,而获得平静,往往得好几个周期。」
「很遗憾,我没有办法待那麽久,我必须想办法不断爬塔。」
「当然,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后来,我和老金给了那个官员的家人一笔功勋点,他们倒是过得不错。」
老师居然还有如此残暴的一面?闻人镜暗暗异。
荀回则是毫不在意的说道:
「只有这一个方法麽?以及,我为什麽会这样?」
阿尔伯特说道:
「很简单,超过二十五层后,符合某些条件的人,就会产生这些变化,开始渴望杀,变得暴躁。你就是符合条件的人,只不过你内心极其强大,导致你能压制住那种杀戮欲望。」
「如果不管不顾继续探索戮塔,那麽你的杀戮欲望会越来越强。若不定期释放,任由它累积—.—.」
「那麽你会变成一个嗜血残暴的怪物。就好像不小心杀太多怪物,却忘了升起篝火一样。」
荀回的脸倒是仿佛只有一种表情,他不在意这种事情已经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只是冷冷问道:
「为什麽?我明明每次杀戮都是杀到了临界值,但绝对没有超过界限——-我自认每一次杀戮,都把控的很好。」
阿尔伯特笑道:
「这就是原因,一旦杀戮值超标,你就会变成怪物。所以很多人的安全线,
都不会设在临界点,大多数人符合戮塔离开标准了,就会离开。」
「也只有你和我这样的人会总是想着每次收益最大化,尽可能的完成更多杀戮。于是每次都是卡着临界点,且尽可能去一次,就待好几天,甚至待到险些满七天。」
荀回不解:
「但规则允许我们这麽做,为什麽不呢?杀怪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腰斩,分尸,断头,这些行为能让我获得平静。而且这麽做,还能获得更强更好的奖励。」
闻人镜有一种自己第一次彻底沦为配角的感受,
他们三人不是第一次这麽谈话,但确实是第一次谈这种话题。
闻人镜这才知道,原来老师和荀回骨子里··杀性那麽重的。
阿尔伯特说道:
「这一点,咱俩还挺相似,我更喜欢用序列力量,将敌人直接融化。」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次次都杀戮到临界点,会导致某些力量影响你的心性,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诅咒,事实上这也确实是诅咒。」
阿尔伯特忽然眼晴眯起来,认真说道:
「理解为,戮塔在怕你,于是某种规则在拒绝你进入戮塔,或者把你同化掉。」
荀回第一次听到这些,他也有些惊讶:
「你以前从来没有讲过这些。」
阿尔伯特说道:
「因为我对这一切太习惯了。我并没有想到,这麽快就有人和我有了同样的症状。」
荀回严肃的说道:
「我不想放弃探索塔,更不想降低探索戮塔的脚步,老头子,我希望能在三十岁前,和你并肩作战。」
「我真怕你太老了,死在了前头。」
阿尔伯特再次哈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镜子,这一点你就不如荀回,我喜欢和荀回说话。」
闻人镜笑了笑,颇为无奈。
阿尔伯特说道:
「去欲塔里混混,或者地堡里待着,本质都是靠时间来消磨你的戾气。」
「如果你不想耗费时间,那缓解诅咒便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杀人。」
闻人镜问到:
「所以老师———-其实你这些年,一直都有杀人?」」
阿尔伯特完全不否认:
「是的,我就在今天,杀了一个人,政务局下属部门的一个负责案件仲裁的。我现在感觉神清气爽。」
闻人镜先摇头,后叹息:
「我猜,这个人确实该死?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阿尔伯特说道:
「是的,我目前杀的人,都具备这类特徵,这次杀的人,利用职务便利,错判过很多案子。」
「而之前我杀过强奸犯,诈骗犯,还有搞仙人跳的,我一旦扮做人傻钱多的痴呆老头,我周围的坏人就多了起来。我喜欢他们使坏,越没有良心越好。」
「当然,即便有一天,这个世界没有坏人了,那麽只要我还要爬塔,我就不会放弃杀人。」
「好人一样杀。」
慈眉善目的老校长,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泰然,语速平缓,听不出任何波澜。
闻人镜没有说话,他知道,老师致力于解开戮塔塔顶的谜题,为此,任何挡在老师路上的阻碍,他都会扫平。
荀回说道:
「这麽多年一直在杀人,老头子你藏得可真深。看起来,你也不会为自已杀人辩解。」
阿尔伯特轻蔑一笑:
「没什麽好辩解的,这个世界,如果全是A是错的,B是对的,那就太完美了。可惜并非如此,这个世界往往是A是错的,错的少些,B也是错的,错的多些。」
「人生所有的选择,无非选中那个对的,以及没有对的选项时,选那个损失小的。」
闻人镜多少有些无奈,但他很清楚,老师已经在尽可能控制。
荀回完全同意这一点,他也毫不介意杀人。
「既然如此,麻烦给我一个杀人的名单,我需要未来三年分量的。我不会停止爬塔的脚步。」
荀回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杀伐之气溢出,冷血却又果断的形象。
阿尔伯特摇头:
「神经病,要杀什麽人,都是得慢慢调查的。」
闻人镜忽然开口:
「老师,闻朝花为什麽没有这些表现?」
阿尔伯特摇头:
「如果不算他做的那件事,仅从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是没有诅咒被影响的。说来,他也和我们一样,每次都追求完整度评级,会尽可能杀到杀戮值上限。」
「但他每次见我,我都感觉不到一点杀气。诅咒对他似乎没有什麽效果。」
闻人镜说道:
「那是否可以说明,他知道某种规避的方法?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就是无意中做出了某些行为,规避掉了?」
「虽然这有点牵强-可我总觉得,闻朝花和闻夕树都是比较特殊的。说不定能够从闻夕树身上,找到压制戮塔诅咒的办法。」
闻人镜轻叹:
「这个诅咒应对起来确实简单,杀人------对于我们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其实也很容易。但诅咒就是诅咒,我想如果可以解除掉,我们至少应该去试试。」
荀回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
「闻夕树,是闻朝花的弟弟麽?那个最近大出风头,诡塔连续四次六级完整度的家伙?镜子,你居然觉得,他能够帮我和老师摆脱诅咒?」
闻人镜摇头:
「我只是觉得,他也许会找到一些特殊的途径。这种感觉很怪,但我确实在想,他或许和闻朝花一样,是个总能带来惊喜的人。
阿尔伯特非常满意话题的转折:
「是的,就是这个小家伙,很有意思。正好说到他了,那我也来说说下一件事吧。」
荀回和闻人镜都认真听着,阿尔伯特说道:
「这是个非常有趣的小家伙,不管你们认为闻朝花是不是给了他某种机缘,
或者宝物-———-但现在在我看来,这个小家伙将来,能够填补闻朝花的空位。」
这话让荀回和闻人镜都是一惊。老师对闻夕树的评价似乎有点太高了些。
阿尔伯特只是哈哈笑道:
「荀回,他今天要登塔,还有老金的孙子一起,你和他们俩一起吧。这是他第一次登陆戮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