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刘波已经到了，这会儿正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做题，可能是做题太入神了，咬了几口的包子拿在手上，就这样拿了好久都忘了吃。

「早啊。」

方为自然地打招呼，顺便歪过头去看看他在做什麽题。

妈的，看不懂……

「早。」

刘波抬头也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自己的包子还没吃完，于是囫囵快速地塞进嘴里。

见方为拿着空杯子去打水，他也拿起空杯子过去一起打水。

方为回到座位，看了看教室的钟，已经快七点十五分了，他前面的座位还是空空的。

正想着赵玥婷是不是要迟到了时，少女风风火火地抱着书包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刚从学校超市买的面包和牛奶，拉开椅子坐下，抬头看了眼钟表，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好险！」

「……你不是住宿的吗？来这麽晚？」

「不晚了好吧，我就多眯了一会儿而已。」

赵玥婷还有些义愤填膺般的不忿，小声吐槽道：「学校也是奇葩，明明校规写着七点半才是上课时间，偏偏要求七点十五分就要到，下课倒不见那麽准时！一点都不严谨！」

方为听着好笑，这要是高一周六还补课的话，他可丝毫不怀疑赵玥婷会打电话给教育局举报的。

「你来的很早吗？」赵玥婷一边吃着面包一边问方为。

「没啊，也是刚到不久。」

「那你走读的话，就算比较近，应该也起床挺早吧？」

「对啊，六点半就起了，最迟六点五十就要出门。」

「看你挺精神的样子，睡得很早吗？」

「哪有，十一点半才睡呢。你们宿舍不是十点半熄灯吗。」

「是啊，昨晚蚊帐里跑进来蚊子，为了抓它，我也是差不多十一二点才睡了，怎麽你看起来不困的？」

「习惯早起了，吃个早餐基本也就精神了。」

「我都还没吃呢，食堂又不能打包，只能去超市买面包了。」

「那你不早点起？」

「哎，感觉还是多睡一会儿实在。」

赵玥婷想了想，眼睛一亮道：「要不我给你钱，你帮我带早餐可以不，额外给你算外卖费！」

方为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干。」

「有跑腿费噢！」

「不干，这要是开了口子，岂不以后全班的早餐都得我带了。」

「哈哈哈，好吧，你这考虑的确实严谨。」

还有一层顾虑方为没说，这要是被采苓和知意知道他帮赵玥婷带早餐，俩少女怕是少不了暗戳戳地生闷气呢。

见方为拿起书来准备早读，赵玥婷便也不打扰他了，将蓬松的面包隔着包装袋捏紧实，快速地吃完，也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课本。

班主任梁老师也来了。

但没全来。

他没有走进教室里，只是背着手站在走廊的窗户外看。

方为冷不防地瞥见窗户外的他时，还吓了一跳。

一中重点班里，大部分学生的自觉性还是比较高的，哪怕还没开始正式上课，却也都该干嘛的干嘛。

早读结束后的第一节课是语文。

语文老师是个胖胖的妇人，笑容倒是挺好的，大部分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笑，给人的感觉比较亲切。

前十分钟简单认识一下，然后便开始讲课了，突然就进入了正式的课堂，让很多同学都有些不适应。

方为倒还好，刚刚早读课的时候，他就已经先预习了一下今天上午的课程了。

唯一的不适应，大概还是语文老师讲课的方式。

跟文素素的语文课比起来，这样的语文课就显得枯燥乏味多了，没有什麽有趣的互动丶也没有什麽绘图，甚至老师讲得也没有那麽细，当做大家都已经自主预习了一遍一样，着重开始讲一些知识点和要考的东西。

前桌的赵玥婷似乎听课也挺认真的，一只手支棱着脑袋，身子微微向侧，用后背挡住走廊外的视线。

你这上课不是也挺认真嘛，怎麽文科成绩比理科差那麽多？

方为有些犯嘀咕，身子往前探了探，这才发现少女课桌下摆着一本小说，正看得津津有味。

是东野圭吾的《白夜行》。

馀光瞥见方为的动作，赵玥婷咻地一下把书推进了抽屉里，压低声音道：「别看我，老师会注意到的！」

方为：「……」

好吧，文科差的理由找到了。

感情你这就没咋听课呀？！语文考试难不成还给你考推理呀？！

第二节课是班主任梁老师的数学课。

作为市级的优秀教师，梁老师讲课的功力还是很高的，也会照顾班上一些基础稍差的同学，讲得细一点丶慢一点，但一般不会重复讲多次，而且他对课堂纪律要求很高，老喜欢点名让同学回答问题，整得好多同学压力山大，丝毫不敢走神。

对于方为丶刘波丶赵玥婷来说，数学算是最拿手优势的科目了，听梁老师的课也能很轻松地跟上他的节奏。

方为看了看同桌刘波，他就自己在做自己的题的，这十分基础的『第一课』对他而言，好似听着都浪费时间……

然后前桌的赵玥婷也很是轻松的样子，终于是没有偷偷在看推理小说了，她低着头转着笔，桌面上的数学课本都已经翻到后面的知识点去了。

开学的两堂课下来，方为也总结了一中老师讲课的特点，更加强调『高效率』和『自觉性』，若是学生自己没有这个紧迫性的话，怕是很快就要跟不上大部队的节奏了。

也不知道采苓和知意适不适应，知意的话应该还好，她本身就是相当自觉和聪慧的女孩子，采苓那边的话，特长班的老师讲课，应该多少会照顾一下特长生的基础吧……

两节课后，便是课间操时间。

在梁老师的组织安排下，大家一起乌泱泱地去操场列队做操。

这年头的广播操就那几套，各个学校基本都是一样的。

各班没有领操员，但上方的主席台上有一男一女两个领操员。

列队的时候，方为看到了六班的徐采苓，她现在就不用站到最前面去领操了，和杜佩佩一起站在女生队伍的中后方。

五班跟六班相隔，柳知意也站在自己女生队伍的中后方，王雨珊因为个子小，站到队伍最前方去了……

方为看到了她们，她们也都看到了方为。

当然不是巧合看到啦，事实上下了楼列队之后，俩少女就眼瞅瞅地搜寻着一班方向方为的身影。

可惜隔得远，便也没有打招呼了，相互对视一眼，笑笑后又专心自己队伍的列队。

今天是开学日，早操做完，领导们难免又罗嗦几句，这会儿天气还是很炎热的，近三四千人一起在田径场这里晒得不行。

还没开始军训呢！

每个学校的军训安排不同，高中的军训也没有大学那麽久，按照往年的惯例来看，应该是九月底的最后一星期，从周一到周五，一共训五天时间，军训结束就放国庆假。

军训的地点就在自己学校了，学校会从外面找教官过来，白天军训，然后晚上没事的话，就照常在教室晚自习。

说实话这种偏形式主义的训练也没啥意思，但上面要求也没办法，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

好不容易熬完上午的四节课，终于可以午休吃饭了。

铃声响起，三栋教学楼轰隆隆地作响起来。

「吃饭了，方为你要跟我们一起不？」赵玥婷拿起书包起身道。

「你们去吧，我等人。」

「等徐采苓和柳知意？」

「对啊，约好了。」

「好吧，那我们先去吃了。」

赵玥婷也不介意，跟着舍友们一起先去食堂吃饭了。

刘波这会儿也没有埋头做题了，自顾自地收拾书包，没有跟人结伴儿，低着头琢磨着不知什麽知识点，起身往食堂走去。

或许在大部分同学的眼中，刘波的表现很奇怪，也不合群。

但在方为看来，这反倒很契合他的人设，像刘波这种人你没法用世俗的眼光，去要求他怎麽做才是符合主流丶才是对的，但只要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他所能展现出来的能量令人吃惊。

一会儿吃完饭还要回来教室午休，方为便没有收拾东西了，直接起身来到了教室走廊外。

高一新入学的学生还是比较矜持，去吃饭都是用来走的，看着一旁从身边跑过的高二高三学长学姐们，估计怕是少不了在心里吐槽一句『饿死鬼』

同样的，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从这群慢悠悠走的新生旁跑过去的时候，怕是也少不了吐槽一句『傻逼，一会儿食堂教你们做人』

没耽搁太久，在二楼上课的徐采苓和柳知意也一起从楼梯口下来了，同时一起的还有王雨珊和杜佩佩。

现在刚入学，大家都没认识几个能当饭搭子的新朋友，别说方为他们了，好多新生也都是去找自己以前相熟的同学当饭搭子一起吃饭。

等渐渐有了新的社交圈子后，各自身边的饭搭子，主要就变成自己班同学或者舍友了。

大部分少年人都很排斥自己一个人吃饭，会莫名地觉得落在别人眼中很奇怪，于是总是热络着找饭搭子。

纵观世界那麽多人，可以不在乎别人看法做自己的人，终归是少数的。

方为倒是无所谓，自己吃也可以，等人吃也可以，他从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内耗。

「走啦！一会儿人好多了！」

「那我们去哪个食堂吃饭？」

「去二号食堂吧，还没吃过二号食堂呢。」

「可以！」

五人便一起快步往二号食堂走去。

好在高一教学楼离食堂近，哪怕来得晚了一些，窗口的队伍长度也还能接受。

方为采苓知意很是默契，各自打了不同的饭菜，然后叫上王雨珊和杜佩佩一起，在食堂找了一张大长桌坐下。

「怎麽样，你们都开始上课了吗？」方为边吃边聊。

「对啊，感觉节奏好紧张，上来就上课的。」王雨珊说。

「咦？」杜佩佩疑问。

「你们都开始上课啦？！为什麽我们班没有的？刚开学不都是认识认识，然后自己看看书嘛？」徐采苓说出了佩佩疑问的点。

「我丶我吃不完那麽多饭，方为你要不要？」柳知意看着餐盘里堆积如山的米饭，陷入沉思。

「给我吧。」

方为把盘子推过去，帮她一起把吃不下的米饭舀到他盘中。

「可以不用让大叔打这麽多啊。」

「额……不好意思说，他打饭太快了，想说的时候已经打好了。」

柳知意也服气了，怎麽每次打饭的时候，大叔大妈老喜欢给她打好多呀……

大叔大妈怕是也没想到，没能把这闺女喂胖，反倒快把方为给撑着了。

边吃边聊，午饭结束。

徐采苓和柳知意跟杜佩佩和王雨珊一起回宿舍挤一挤午休。

方为便自个儿回到班里。

班里稀稀落落地趴着几个跟他一样在教室午休的走读生。

没人打扰也挺好。

方为从书包里拿出小枕头，拍拍两下，趴在桌面上。

午后的教室静谧，他一觉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