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女孩似乎经过了某种『仪式』，唤醒了体内冲突的力量，他才能大概看到女孩体内的状态。

一开始，他也只是凭直觉对这个少女产生了怀疑。

将女孩身上的状态收入眼底之后，何奥开启超忆，静下心来感受了一下女孩现在的情绪状态。

他刚刚用易思改变了虎杖的决定，所以一开始放在虎杖身上的标记就用掉了，然后他就把放在瑞莉身上的标记回收了，放在了虎杖身上。

如果虎杖还保持着完整的理智的话，他其实大概能察觉到自己的思绪被何奥影响了，并且意识到何奥可能会『读心』。

但实际上他一进入方尖碑里面就直接被污染冲垮了理智，他残留的部分理智，不足以让他思考到这麽细节的东西。

所以何奥再给他放了一个标记。

当然，没有标记，以超忆现在的等级，何奥依旧能大概感知到身边人的一些比较粗糙的思绪。

比如他现在就能察觉到，瑞莉虽然依旧是一脸呆滞的状态，但是她的思维已经比之前何奥标记还在的时候，活跃了很多。

这说明她并非对外界毫无感知。

何奥转头看向一旁的瑞琳，他抬起手，无影剑托起了瑞莉后背，让这个女孩勉强的坐了起来，「你抓住她的手，喊她的名字。」

「好。」

瑞琳连忙点头，伸出手去，抓住了妹妹的手。

她注视着金发少女失神的眼眸，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手掌，「瑞莉，没事了，没事了，姐姐在。」

那失神的眼眸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闪烁了一下。

何奥能明显感觉到，金发少女的思绪骤烈起伏了一下，但是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拦住。

在超忆的视野中，些许极其轻微的朦胧光辉正缠绕在女孩的灵魂上。

何奥抬起手，点在少女的眉心，「醒来。」

超忆的力量拂过女孩的灵魂，女孩的情绪一瞬间被推到了极致，宛如虚空中某根线条被拉到了极限，而那朦胧光辉也被展现出了完全的状态，在这一刻被剧烈起伏的情绪绷紧。

精神干扰！

何奥调动些许灵魂力量，撞在了那朦胧的光辉上。

嘣——

虚空中仿佛响起了某条弦被崩断的声音，朦胧的光辉骤然崩碎。

金发少女失神的眸子一瞬间泛起了光辉，最终再次对焦在了一起。

「咳——」

她剧烈的咳嗽了一声，伸出手去，抱住了身上沾着灰烬和鲜血的瑞琳，耸动着鼻尖，泪水无法控制的流下，「姐！！！」

「没事，没事，」

瑞琳连忙伸出手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然后她拧过头去，看向何奥，「郝毅先生，我妹妹到底是？」

「多麽令人感动的姐妹重逢啊。」

而这个时候，沙哑而低沉声音在另一侧响起。

瑞琳抬起头去，看向声音源头的方向。

只看到了一大团破碎的肉团，匍匐在地上。

仅仅注视着那肉团，瑞琳就感觉大脑被尖刺一般，耳畔响起了些许低微的噪声。

而苍老而尖锐的声音也从那肉团中蔓延而出，「年轻人，你不是想知道怎麽进入通天塔吗？」

何奥抬起头去，看向那地上扭曲的『虎杖』。

那刚刚还在拼命求生的一团团碎肉颤动着，似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榨尽了自己最后一缕生机，嘶声吼道，

「想要进入通天塔，至少需要两个荣光徽记，你已经有一个了，而另一个，就在你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身体里。」

何奥平静的注视着虎杖。

他对某一个荣光徽记存在在瑞莉体内这件事并不太惊讶。

毕竟他一进入荣光之城，就恰好把通道开在了瑞莉旁边，恰好遇见了瑞莉，这有些过于巧合了。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这往往意味着瑞莉和他之间，存在着某种更深层强大的神秘学联系。

瑞莉知道K，但是与K的联系并不比别人更深，那问题就不太可能出在『K』身上。

所以何奥很早就猜测，瑞莉可能与他用来打开通道的黄色水晶存在着某种深层的神秘学联系。

这也是他关注瑞莉的原因。

而此刻，虎杖仍旧在继续述说着，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似乎充斥着某种癫狂的笑意，

「取出荣光徽记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在仪式中杀至少四十九个普通人做祭品，用他们的鲜血和灵魂浸入这个小女孩的身体，剖开她的心脏，取出荣光徽记，

「二是当着这个小女孩的面，杀掉她最重要的人，在她理智崩溃的时候，取出她的荣光徽记。」

那扭曲的肉团颤抖着，他注视着何奥，声音越来越弱，仿佛生命即将断绝，但话语中依旧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你以为杀了我就结束了吗，这座城市最后的排除机制已经启动，被荣光照耀的人会成为最后的防卫系统，以你现在的状态，逃往通天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听着他的话语，一旁的瑞琳把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青铜剑。

而何奥则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原本明亮的蓝天已经被完全染成了血色，那高悬于方尖碑上的太阳彻底变成了血色的光球。

一声声密集的脚步声从燃烧的火焰中传来，何奥转过身去，看向周围澎湃的火海。

一个个身上包裹着红色光辉，穿着制服的卫兵身影缓缓从火焰中浮现。

烈火灼烧了他们的衣衫，露出下方扭曲蠕动的血肉。

他们的身影重重迭迭，如同从炼狱爬出来的怪物，密密麻麻的从火焰中浮现。

低哑的，带着些许嘲笑的声音回荡在何奥的耳畔，「年轻人，你会怎麽选呢？」

那声音似乎很满意自己在最后给何奥出了一个难题，他的音调越来越低，直到完全隐没。

何奥回过头去，看向那团扭曲的肉团。

那臃肿身躯里的能量回路已经完全破碎，只剩下些许逸散的能量。

而在这身躯上，扭曲的阴影若隐若现。

「姐姐！」

一声尖叫从何奥身侧传来。

何奥回过头去，看向身侧。

瑞琳不知何时已经捡起了地上的青铜剑，放在自己脖颈上，她看着何奥，「郝毅先生，您的恩情我们姐妹俩无以为报，但我妹妹还小，如果到时候有机会，我希望您能救一救她。」

说罢，她毫不犹豫的把剑抹向脖颈。

她很清楚，她们和『郝毅』都在同一条船上，『郝毅』死，她们也活不了。

她自己主动求死，将那个『荣光徽记』献出来，帮助『郝毅』活下来，反而有机会能让这位神秘强者出手保下妹妹的命。

既然这个世界上极有可能存在神明，那剖开心脏，也未必会死。

「姐姐，不要！」

大脑已经一片空白的瑞莉连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瑞琳手中的青铜剑，但是她的力气完全比不过瑞琳。

何奥：

我看起来像是什麽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人吗？

他抬起手，无影剑直接将瑞琳手中的青铜剑弹飞，插进了不远处的大理石地面中。

在瑞琳迷茫的目光中，何奥抬起头，看向熊熊烈火中密密麻麻涌来的身影，看向那火焰之上血色的天空。

血色的日光与熊熊的火光同时映照在青年的脸颊上，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

「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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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应该也是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