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面色也不好看,语气不无忧心,道:「甄应嘉调入内务府担任内务府总管大臣,这是冲着殿下来的。」
魏王陈然起得身来,面上阴云密布,说道:「舅舅,要进宫见母后。」
宋璟心头慌乱,皱了皱眉,说道:「殿下,不可胡闹,这个时候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会引起宫中震怒。」
魏王陈然剑眉之下,目中不由涌现出一抹绝望之意,喃喃道:「那孤如今只能坐以待毙,看着楚王入主东宫?」
他这两年都在做什麽?不该东奔西走,应该多纳妾室,繁衍子嗣才是。
魏王陈然心头涌起一股滔天恨意。
谁能想到,不是德才而落选,而是因为—-膝下无子。
宋璟点了点头,轻声道:「先看娘娘在宫中是否派人知会此事,现在一动不如一静,再看看京中的风向。」
天子的手段何其凌厉,既心意已决,定然会派人监视她们的动向。
魏王陈然剑眉之下,目光炯炯有神,暂且压下心头烦躁不已的思绪,道:「如今-也只好如此现在,父皇既已定下储君人选,他暂且蛰伏。
但他不甘心!
邓纬点了点头,说道:「殿下,如果圣上立嗣以庶,而不以嫡,京中的科道言官,势必政潮舆论迭起,那时就是王爷的机会。」
魏王闻听此言,恍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道:「邓先生说的是,父皇虽然圣心独运,但天下之人未必答应,古来立嗣以嫡,乃是顺天应时,长治久安之举,也大合儒家纲常之要。」
邓纬点了点头,温声道:「王爷暂且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这会儿,宋璟眉头紧锁,低声道:「此事是否与贾子钰有关,据说今日,宫中召见了贾子钰进宫叙话。」
魏王闻言,浓眉之下,冷眸中现出一抹凶戾,沉声道:「难道是他在父皇耳畔进得谗言?「
他对贾子钰一向恭谨,几乎以兄视之,贾子钰竟如此待他?
真是岂有此理!
邓纬眉头紧皱,目光闪过睿智之芒,说道:「王爷,此事应该不是贾子钰,这等事,贾子钰还没有这样的能为和话语权。」
魏王陈然道:「论及亲疏,孤与贾子钰还要近上一层,他进宫之后,如果在父皇面前据理力争,父皇断不会让楚王成事。「
邓纬看向面带忿然之色的魏王,心头不由叹了一口气。
王爷的心,已经乱了。
宋璟想了想,开口说道:「殿下,今日下午,我以去见妍儿为名,拜访一下贾子钰。」
魏王陈然将一双灼然而视的目光投向宋璟,柔声道:「舅舅此去和子钰说,我这两天约见他一面。」
现在父皇不能视物,呆在宫中,只要他得子钰率兵拥立,再有母后在宫中为内应,不是没有翻盘之机。
此刻的魏王是不甘心就此出局,几乎想出了与宋皇后大差不差的策略。
大位面前,没有人甘心拱手让人。
宋璟凝眸看向魏王陈然,目光微顿,道:「王爷现在还是当以冷静为要,不可妄动。」
魏王陈然道:「舅舅,你要我现在如何冷静?等到册立东宫的诏书一出,事情再难更改了。「
宋璟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但如今却不宜轻举妄动。
楚王府相比魏王府的愁云惨澹,此刻的楚王府,反而是一片喜气洋洋,笼罩在一股欣然莫名的氛围当中,似乎冬日的寒冷肃杀不见。
后宅,厅堂前厅楚王陈钦着一袭黑红缎面的王者袍服,原本落座在一张太师椅上,此刻起得身来,来回着步子,脸颊两侧满是不正常的潮红之意。
激动,狂喜交织在一起。
不远处,楚王妃甄晴,眉眼同样喜色难掩,嘴角的笑意比AK都难压。
楚王心绪激荡,语气中难掩欣喜,道:「王妃,大事可定,大事可定啊。」
楚王府长史廖贤,蓄着山羊胡的面颊上同样喜色流溢,拱手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楚王陈钦笑道:「父皇真是慧眼识英,待孤克承大统之后,定然继往开来,将新政发扬光大广兴海贸,再造盛世。」
楚王妃甄晴这会儿脸上也笑意涌动,说道:「王爷定然能够再造大汉中兴盛世。」
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就是太子妃,然后就是皇后娘娘了,母仪天下,至尊至贵。
念及此处,楚王妃甄晴一颗芳心砰砰直跳,那张重新恢复一些刻薄丶冷艳的脸蛋儿红如醺。
等王爷一死,那个混蛋在外朝为摄政王,然后,再扶持着儿子杰儿登上皇位。
正不知「妻心如刀」的楚王陈钦目光闪烁了下,疑惑道:「宫中怎麽突然就下定了决心立孤为东宫的?」
「王爷,好像是圣上召见了卫郡王入宫。」这会儿,王府长史廖贤开口说道。
楚王目光一闪,道:「果然如此,孤就知道,子钰心头还是倾向于孤的。「
楚王妃甄晴此刻也有些目光恍惚,那个混蛋定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毕竟她给他生了龙凤胎,等到孩子长大之后,也就是成为储君了。
楚王陈钦转而看向楚王妃甄晴,欣然说道:「说来还是魏王无子,这一切真是多亏了王妃。」
他比魏王的长处在于,他膝下有着孩子,而且是一对儿龙凤胎,这真是多亏了王妃。
虽然楚王凉薄,但这会儿的楚王,心头却满怀————·-感恩。
等他入主东宫,为天家繁衍子嗣而计,他也会广纳妾室。
楚王如是想道。
楚王妃甄晴容色微顿,笑着赞扬说道:「其实,也是王爷英睿果断,气度恢宏,得了父皇的青眼,否则,纵然有着孩子,也不会得到父皇的倚重。「
楚王陈钦在这一刻也赞扬一句,低声道:「这些也都离不了王妃的苦心绸缪。」
楚王妃笑意嫣然,柔声道:「还有子钰,定是在不久前,在圣上跟前儿为王爷美言几句。」
楚王道:「是啊,父皇这次想来是徵询子钰的意见,子钰当是在父皇跟前儿为我美言了不少。」
楚王妃甄晴道:「要不这两天,唤子钰过来,一同叙话。「
楚王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不可,如是外人见到,却不知如何视之,最近还是当深居简出,为父皇祈福才是。」
这一刻,楚王对崇平帝的孺慕之情已经到了极致。
毕竟,崇平帝说话之间,将自己的皇位和天下传给了楚王。
楚王妃甄晴修丽双眉之下,晶然熠熠的美眸中沁润着妩媚流波,低声说道:「明天,我带着杰儿和茵茵去宫里探视一下父皇。」
楚王陈钦点了点头,又道:「这两天,父皇估计要召见于我,我还是照常处理事务,来往于兵部和军器监,起码不能让人看出,我得意忘形,失了体统。」
留在家祈福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了,还是正常一些。
楚王妃甄晴笑了笑,道:「父亲和二叔年前应该会到京城,那时候,王爷就有帮手了。「
楚王这些年的确是势单力孤了一些,尤其是甄家被打掉以后,更是缺了不少帮手。
楚王陈钦点了点头,感慨道:「这些年孤是根基浅薄了一些。「」
可以说,此刻的楚王恍若是一个中了五百万大奖的普通人,没有手足舞蹈丶发疯,已经是心性修养绝佳的表现。
楚王妃那张晶莹如雪的玉容笑意嫣然,柔声道:「以父皇心智,定然会帮王爷培植羽翼,得以驾驭群臣,使大汉社稷屹立不倒。「
这会儿,冯慈接过话头儿,手捻颌下胡须,笑道:「王爷,王妃说的在理,以圣上之心智,既已决定以王爷为储,定然会择辅臣伴于左右,尤其,如今内阁李高等人,皆为名臣,再加上贾子钰同样是殿下连襟,彼等文武制衡,王爷足以从容登临大位。「
楚王妃妍丽玉容上笑意匐氩浮起,说道:「大义名分,天下人心所望,无人敢违逆,不过这东宫需得尽快立下,否则迟则生变。」
楚王这会儿,得了崇平帝的圣旨册封东宫,无疑具有了天然的法理性。
楚王颌首道:「父皇心性坚韧,思虑周全,不会留有后患的。「
楚王妃甄晴笑道:「王爷如今将立东宫,兰儿和溪儿那边儿,封为侧妃当在近日了。」
那个混蛋,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请封兰儿为侧妃呢。
楚王笑道:「那时候,孤与子钰也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不论是安邦兴国,将多有倚重之处。」
贾子钰智略过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如果托为军机,谘以军国大事,倒也未尝不可。
楚王妃甄晴柔声说道:「臣妾想这两天,带着杰儿和茵茵去宁国府,拜访一下秦氏。」
楚王道:「应该的。」
贾子钰啊,等他御极之后,必有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