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3章 难道是国之将亡,乱象纷呈?
宫苑,含元殿,内书房
此刻,殿外暮雨潇潇,廊檐上悬挂的灯笼随风摇曳,晕出一圈圈橘黄灯火,在玉阶上投映下或明丶或暗的光影。
而远而望之,可见烟雨紧锁,暮色苍茫,整个宫苑已经乱作一团,灯火彤彤而照。
新皇的骤然遇刺,一时间,让整个大汉再次陷入风雨飘摇当中。
此刻,四方一众内监和嬷嬷,黑压压一片站在廊檐下,脸上现出悲戚之态,不知是哭还是嚎。
甄晴这边厢,就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快步进入内书房中,其人面容悲戚,手中拿着一块儿白色帕子,掩鼻哭泣不停。
就在这时,殿外一个衣衫明丽嬷嬷进入内书房,眉头挑了挑,眸光闪烁了下,道:「娘娘,卫郡王来了。」
原本黑压压围拢一团的众宫女纷纷让开路途。
说话之间,就见一袭蟒袍的青年王者快步而来,面容肃穆无比,凝眸看向甄晴,拱手说道:「娘娘。」
「卫郡王,陛下遇刺了。」甄晴那张晶莹如雪的玉容苍白如纸,秀丽如黛的柳眉之下,晶然美眸泫然欲泣,声音中就带着几许哭腔。
此事出她所料,究竟是谁行刺的?
难道是眼前之人?可先前为何没有和她商量一下。
贾珩剑眉微动,面容上见着悲戚之色,看向一旁的甄晴,问道:「皇后娘娘,圣上遇刺,什麽时候的事儿?」
白莲圣母果然比潇潇更靠谱一些。
以他观之,除却白莲圣母武艺高强,一击必杀,主要还是楚王刚刚登基,对宫中乃是内卫的掌控,都远远不及崇平帝在时。
不说其他,除却外有府卫,暗中竟无大内高手相护,也足见其根基浅薄,身边儿缺乏心腹人手可以调用。
贾珩面色凛肃,朗声说道:「刺客这会儿应该还未走远,即刻派府卫搜检全城,查察刺客的踪迹。」
甄晴那张宛如芙蓉花的雍美玉面上可见珠泪滚滚,柳眉之下的美眸,可见泪水莹润微微,声音就有几许哽咽:「子钰,已经派人去搜捕了。」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娘娘,新皇遇刺,只怕社稷动荡,如今当务之急是召见内阁诸位阁臣,为陛下料理后事。」
甄晴抽泣道:「子钰说得是,需召见内阁,商议善后事宜。」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娘娘,还请节哀,此外就是屏退闲杂人等,委实太过骇人。」
目睹一位新皇遇刺在书房当中,这种惨烈之事,实在让人难以叙说。
甄晴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来人,除坤宁宫的女官和内监外,余皆退下。」
就在内书房乱糟糟一团时,一个面容白净的嬷嬷小碎步进得厅堂之中,朗声道:「娘娘,内阁的几位阁臣,过来了。」
甄晴点了点头,道:「宣。」
不大一会儿,就见武英殿大学士李瓒以及高仲平丶齐昆丶吕绛丶林如海等几位阁臣冒雨前来,几人面色凝重,一如外间阴云密布的天气。
李瓒说话之间,快步进入厅堂之中,待闻到书房之中正在浓郁翻涌的血腥气,面如玄水,剑眉之下,目中带着几许担忧,惊声说道:「娘娘,圣上他……」
这一刻,这位历经不知多少风浪的内阁首辅,见到楚王遇刺在内书房,心头也为之震惊莫名。
无他,这一幕太过惊悚。
一位九五至尊,被人刺杀于内书房当中,眼瞧着倒在大团嫣红血泊之中,开国以来未为有也。
这是一件格外让人惊惧之事。
自上代皇帝被魏王逼宫以来,大汉似乎陷入了风雨飘摇当中,坏事实在是一桩接着一桩。
难道是国之将亡,乱象纷呈?
李瓒压下心头的繁乱思绪,看向那蟒服少年,道:「卫郡王,可知是何人行刺今上?」
贾珩面色悲戚,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才得知噩耗,典卫宫禁之将还未过来。」
「何人如此大胆,进入宫中,刺杀新皇?」高仲平眉头挑了挑,目光炯炯有神,沉声说道。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以我猜测,除却魏梁两藩馀孽,就是赵王馀孽并白莲妖人,除此,不做别人之想。」
高仲平眉头皱紧,猜测道:「不过莫非是陈渊以及白莲妖人所为?」
齐昆接话说道:「不无可能。」
李瓒忽而开口问道:「圣上的贴身宦官,大明宫内相为何不在此地?」
就在这时,桑耀从外间快步进来,白净面容之上,就是现出惶惧莫名之意,说道:「陛下,陛下。」
说着,这位刚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得掌大权的大明宫内相,扑至近前,脸上哭泣不停。
李瓒问道:「桑公公,陛下遇刺之前,可还见了何人?」
桑耀面色悲戚,低声说道:「奴婢得陛下吩咐办差,并未返回。」
李瓒眸光逼视着桑耀,喝问道:「陛下最后一面见得何人?」
「回阁老,陛下最后召见的是锦衣府指挥仇良。」桑耀道。
贾珩声音中带着几许冰冷和讥诮,问道:「陛下最后见的是仇良?」
桑耀面色愣怔了下,讷讷应了一声是。
贾珩眉头紧皱,目光灼灼而视,转而看向李瓒以及高仲平,冷声道:「本王最近倒是听得京中一些流言,说仇良与白莲妖人暗通款曲,倒也不知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恍若一股幽寒彻骨的阴风,彻底吹进了含元殿的内书房,让在场几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莫非是仇良勾结了白莲妖人,做出此等事来。」齐昆眉头紧皱,目光咄咄,沉声道。
高仲平面色如铁,目光咄咄而闪,沉声道:「仇良岂敢如此?」
吕绛眉头紧皱,道:「新皇遇刺一事,颇多疑点,可见内里疑云重重。」
贾珩冷声道:「将仇良缉捕归案,至锦衣府严刑讯问,一问即知。」
仇良定是到楚王跟前儿进着他的谗言,如今正是剪灭此人之时。
李瓒点了点头,道:「先行讯问来由。」
说话之间,转过看向那贾珩,说道:「卫郡王,如今新皇遇刺,善后事宜应当如何处置?」
这才是商议到正事。
贾珩开口道:「按照大行皇帝之典礼,操持国丧,议定谥号丶庙号,操持丧事。」
上次议定谥号与庙号,还没有多久,如今又再次议起谥号,的确是国家多事,风雨飘摇。
李瓒点了点头,目光闪烁了下,默然不语。
新皇登基不足一年,刚刚改元,就离奇遇刺,这都叫什麽事儿?
众人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当中,高仲平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新皇猝然离世,新君未定,国不可一日无君。」
甄晴在一旁忽而带着哭声说道:「东宫已立,当拥东宫继位。」
内书房中,正在议事的诸阁臣,无疑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新皇是合法即位,法统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按理的确是应该新皇之子接任皇位。
只是新皇之子,毕竟年幼,刚刚得脱襁褓,主少国疑,政局恐生动荡。
但如今的新皇,似乎又没有遗诏。
李瓒面色悲怆,说道:「先帮大行皇帝装殓遗体,你我至偏殿议事,稍后再议国事。」
「李阁老,今日就当着大行皇帝的面,议立何人为新君。」甄晴却有些不依不饶,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