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小丑的影子戏法

血雾一散，神墟宝库里大局已定。

死寂的无罪城里，一道光门出现。

在秘境中困了七天的幸存者们也陆续涌了出来。

无罪城本就是一座冒险城市。

城市力大多是猎人丶雇佣兵和投机客。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也司空见惯。

虽然亲人朋友死了很多，但走出光门的人，终究是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众人脸上无不浮现着劫后馀生的狂喜。

就像是经历了一次高难度异维空间，能活下来几乎都得到了自己的大机缘。

「哈哈哈，我们真的出来了！噢，我还得到了一卷黄金级的药剂配方，这玩意卖给炼金药剂厂商至少价值千万，这下发达了.」

「我是机械师，我得到这几页《特拉斯机械手稿》记载了好多联邦目前都没有的技术！天呐，我有预感，机械革命要到来了」

「我也得到了一卷三阶奥义级咒术密卷，这是我在联邦皇家学院图书馆都没见过的断代咒术.」

「我的乖乖，没想到无罪城里居然有那麽多传奇强者！革命军的「女武神」秦，「四目怪僧」迦蓝，贼皇「夜影」昆图.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麽多顶级强者。还有刚才那位气功师老前辈是谁啊？怎麽感觉他比传奇都还强.」

「啧啧！原传说是真的，六阶之上还有更高的超凡阶位真是大开眼界啊。」

「虽然这次死了很多人，但今日之后，我们卡师文明要大兴了啊。据说那些传奇强者已经得到了突破『超阶』的方法」

「是啊。断代的传承续上了，想想都让人期待啊。」

「我大伊万商会，重金收购秘境出产的各种武技丶咒术丶药剂卷轴丶秘法卷轴丶机械图纸.」

「.」

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那些吸血鬼意味着什麽，也不知道银月教派的存在。

毕竟一切和旧神信徒相关的案件，都是保密处理。

避免有人传诵旧神名讳，导致污染传播。

普通卡师们也没操心那麽多，他们更在意的是收获。

走出光门的幸存者们一个个唏嘘不已，三五成群地聊着这些天的经历。

可以说，能活着离开秘境的，几乎都有一些不凡之处。

秘境的本质就是一次试炼。

他们完成了高难度试炼，也都得到了契合自己的「奖励」。

活下来是幸运，获得奖励更是幸运。

虽然这次活下来的人很少。

百不存一。

但秘境只有一个出口。

就在唐宁街。

很多人出来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再继续等待，看是否能等到自己的亲人朋友回归。

渐渐地，秘境出口开始拥挤，变得像是火车站一样嘈杂混乱了。

而悄然间，一个披着斗篷并不起眼的中年人也混在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钻入了小巷，看着是想无声无息地离开。

但没走几步，角落里，一个少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像是等候多时。

灯光照出了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庞。

如果季寻在这里，大概能认出那蘑菇头的发型就是贾彧。

但此刻他已经瘦得脱骨。

贾彧看着斗篷人，招呼了一声：「队长。」

斗篷人一愣，「贾彧？」

这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露面的谢国忠。

他看着贾彧的这模样，仿佛很是不解，问道：「你怎麽伤成这样？」

蘑菇头轻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这里等队长。」

谢国忠一脸疑惑：「等我？」

贾彧神秘一笑，不答反问：「队长，你现在准备去哪儿？」

谢国忠眉头一皱，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我有一点私事儿要处理。」

贾彧听着摇摇头，没再多说，只是道：「如果是队长的话，一定会死战到最后一刻。而不会提前出来的。」

听到这话，谢国忠眉头一皱。

他心中有种思绪打结的矛盾感：对啊，我为什麽没有和吸血鬼战到最后？

人类的认知是很复杂的东西。

如果被篡改，会引起一连串反应。

无关紧要的也就罢了，但如果是一些和本身世界观价值观矛盾的问题，就会很突兀。

就像是积木塔，抽取很多根木条可能都不会有问题。

但触碰某一根支柱性的木条，就会轰然倒塌。

谢国忠意志坚定远非常人，三观稳固，心中的正义就是支柱。

篡改一点，其实就是和他整个三观都冲突了。

没人点醒也就罢了。

真要有人提醒，猛然醒悟间，就会发现自己的行为和观念冲突矛盾了。

闻言，谢国忠双眼瞬间如雾，陷入了迷茫。

贾彧也没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情况：「队长，你被旧神篡改了一些认知。」

听到这话，谢国忠恍然明白了什麽，「我被污染了？」

「不。至少暂时没有。」

贾彧摇摇头道，「如果伱被污染了，你是不可能从秘境出来的。」

说着，他看着谢国忠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污染源』应该封印在你体内。」

「.」

谢国忠听到这话，脑子瞬间刺痛，仿佛有股念头急切地劝说他赶紧离开这里。

这念头一起，他心中莫名暴躁，浑身煞气不受控制地腾起，杀气外露。

但他表情上明显有挣扎。

仿佛这种行为和某些执念冲突了。

这种冲突来得非常猛烈，这个壮汉像是自己和自己打了一架，转眼已经满头汗珠，喘息不已。

「呼呼.呼.」

此刻的谢国忠像是竭力压制着心中的猛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眸光中忽而迷茫，忽而清澈。

他猛然抬头，仿佛已经快压制不住自己的某些念头，怒目质问道：「到底怎麽回事儿？！」

贾彧看到这里，也看明白了什麽，道：「尼古拉伯爵篡改了你的认知，让你带着污染源逃走。但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你在行动之前就预判了自己可能会被影响，所以固化了自己的某些深层认知，你内心深处会选择『绝对信任我』。这和你后续被篡改的认知冲突了。所以你才会如此矛盾。」

「.」

谢国忠听着仿佛受到了刺激，浑身都震颤了起来。

他内心那个声音教唆着他必须离开！！！

必须！！！

「闭嘴！」

谢国忠暴喝一声。

这一声，更像是对自己说。

他浑身煞气终究是压制不住，腾腾冒出。

然而就是在要暴走的一瞬间，谢国忠猛一咬舌，一口红血喷了出来，眸光也一瞬清明。

他凝聚的咒力突然由外转内，几近咬牙切齿地低沉喝道：「万煞·都灵封尽！」

刹那间，浑身赤红杀煞灵纹身没来得及暴走，就重新冲入了体内。

体内两股力量对撞，不亚于正面挨了顶级强者一击。

他没忍住喉咙腥辣又是一口血喷出：「噗~」

如受重创。

谢国忠整个人的气息陡降九成，暴走的煞气也顷刻消失得一乾二净。

他选择封印了自己，以免控制不住暴走。

贾彧看着眼前自我封印的谢国忠，仿佛早有预料，呢喃道：「队长.」

这才是他认识的队长。

「.」

谢国忠摇摇头，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

如蘑菇头所言，他心底有个直觉，让他选择相信自己这个曾经的助手。

喘了几口粗气，他这才压制住伤势，问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麽？」

贾彧眸光深邃，解释道：「尼古拉伯爵知道自己逃出秘境无望，所以只有一次机会，把『污染源』带出来。要麽在你身上，又或者别人身上。他不敢赌我是否能有手段确认罐子的位置。所以放在别人身上，一旦被发现必定功亏一篑。而队长你，不仅实力强丶手段强，最关键是熟悉我的性格。即便是被发现了，但凡我留手，你都有很大可能会逃走」

「明白了。」

谢国忠很平静地回应了一句。

沉吟了片刻，他抬头问道：「所以，我必须要死吗？」

听到这话，贾彧罕见地沉默了。

对话的时候，谢国忠目光始终古井不波地眼前的人。

像是看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个什麽都好奇的蘑菇头。

那段日子，真的挺好。

他坦然一笑：「如果是请立刻杀了我。」

那笑容更像是在鼓励。

哪怕是在生死抉择的关头，他也没有任何犹豫。

这就是他心中的正义。

坚定不移。

贾彧闭上了眼，许久才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虽然这次计划杀掉了包括尼古拉伯爵在内绝大部分猩红信徒高层，但外面依旧还有一些残存。

他能断定，那位猩红腐败必然留了后手。

目前的情况是，只有杀掉谢国忠才有可能拿到罐子。

再想办法处理。

如果不杀掉，他活着，要麽被污染，要麽污染别人。

迟早是颗会引爆的炸弹。

能让贾彧犹豫，尼古拉伯爵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小南，你知道这秘境出口什麽时候关掉吗？」

「应该日落之后。」

「也就是说，还有十个小时左右？」

「嗯。」

「我打算试试『高级影子』试炼。」

「啊？可是那会很危险也。」

「.」

另一边，秘境里，季寻和南镜收拾了一下祭坛里那些残留的材料。

抛开那些污染物，还有很多超凡材料。

魔核丶能量晶石丶高纯度水晶丶血纹钢丶深渊垢铜.

很多都是 X局仓库里的顶级货。

季寻也欣然塞入了自己的储物戒里。

而奥兰王庭的人大概是知道大局已定，杀不了南镜，所以也悄然退走了。

季寻没在祭坛里找到罐子，也猜到了八成是被人带出去了。

但他也没去多去纠结。

自己能想到这点，逐光者一定是能考虑到。

所以出口一定是有人蹲守某些漏网之鱼。

用不着自己操心。

而这次「无罪城事件」闹得这麽大，联邦高层都已经惊醒，X局内部也会被大清洗。

虽说并不能彻抹除残存在阴沟里的旧神信徒，可至少未来很多年，他们都会消停许多。

但那些已经不是季寻眼下要考虑的了。

没了压得喘不过气的旧神污染危机。

这个神墟宝库也恢复了它原本的作用。

城市里还有零星的战斗。

动静最大的就是宫武那武痴，还在追着那位尼古拉伯爵猛锤。

难得遇到一个对手，不分出胜负，绝对不是老头的性格。

再有就是和季寻一样，想要抓紧时间多得到更多奖励的人，他们也再四处寻找机会。

不多时，两人找到了一处还残存了恐惧法则的地下练功场。

现在外面阳光正好，也不用担心怪物突然冒出来。

南镜虽然担心，但也熟悉季寻的性格，没多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