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突然到什麽程度呢?就连事件的发起者赵孝骞自己也觉得突然。
直到他坐在官署里,对摩下龙卫营将士发出一系列命令后,他的脑子里还有一种懵逼的感觉我是谁?我在干什麽?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有时候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
只能说,梁太后来得恰到好处。
每个人对自己的认知不同,导致最终的命运和结局都不同。
梁太后觉得自己是太后,一国之主,宋国再如何不讲规矩,也断不可能将前来和谈的她置于死地,以礼仪儒道立世的宋国做不出这种事。
她没想到的是,宋国崇尚礼仪儒道,但赵孝骞不是。
他是个异数,也是个变数。
还有就是,梁太后如果听话乖巧,赵孝骞也不至于敢对她下手,毕竟有辽国保着她。
可惜的是把持朝政日久,梁太后膨胀了,不仅敢对宋国发起战争,对辽国也开始不敬了。
民间管这种行为叫「作死」。
当宋辽两国都发现梁太后已成了三国棋盘上不可控的因素,她唯一的下场只能被抹去。
谁都不愿自己的邻国之主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梁太后打死也没想到,宋国竟然会趁着和谈的机会对她下手。
礼仪之邦真就一点诚信都不讲了吗?
馆驿外,兵马调动的动静越来越乱,梁太后带进城的两千护军惨叫连连,根本不是宋军的对手。
梁太后坐在屋子里脸色铁青,她知道自己跑不了,而她的随行大军在城外五里扎营,一时间也救援不及。
现在她唯一的指望是辽使。
西夏是辽国的藩属国,辽使不会见死不救的,只要此时辽使出面干预制止,她还有一线生机。
「辽使住在何处?他来了吗?」梁太后惯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惶恐。
喊杀声已越来越近,她不能不慌张。
身旁的宫女早已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辽使也住在馆驿,已派人催请了。」
「再派人去请,多派几个,十万火急之时,辽使必须出来制止宋军的胡作非为!」梁太后厉声道。
宫女战战兢兢应了,正要出门,却听屋外传来一声轻笑「不必了,我已来了。」萧光敬笑吟吟地推门而入。
夏州城外五里,西夏太后随军大营。
这次和谈,梁太后为表诚意,只带了一万兵马跟随,今日进城前为了立威,白白牺牲了一千兵马,跟随梁太后进城的有两千兵马。
此时的大营内,只剩下七千人。
对夏州驻扎的宋军兵马来说,这点人马连塞牙缝都不够五千火枪兵足够送他们与九泉之下的祖先们团聚。
趁着黑夜,伸手不见五指,龙卫营两万兵马出城,悄悄将大营围住。
黑夜之中,信火冲天。
大营四面楚歌,西夏军将士在睡梦中被惊醒,衣甲不整匆匆抄起兵器抵御。
梁太后没想到,随行的西夏军也没想到,宋军居然如此不讲武德,竟趁和谈之机对他们下手。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时间短暂得令人不敢置信。
火枪兵几轮齐射后,西夏军基本已被打散,将领们死的死,逃的逃,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小半个时辰后,大营七千兵马,死伤者大半,剩下的缴械投降,老老实实跪在宋军面前。
种建中披戴甲胄,大步流星走进大营内。
虎目一扫投降的人群,种建中沉声道:「西夏之主李乾顺可在?」
人群一片安静,没人回答。
种建中语气渐冷:「李乾顺,自己站出来!莫逼我动粗人群骚动片刻,一名瘦小的少年怯生生站了出来,少年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穿着西夏军普通军士的衣裳,显然刚才在乱军之中想跑,却没跑掉。
种建中盯着他,道:「你就是李乾顺?」
李乾顺吓得浑身直颤,眼泪止不住地流,强忍着没哭出声。
「朕是李乾顺,西夏之主,将军任杀任剐,但请放过朕的勇士,他们是无辜的—————」
话说得硬气,但千古艰难事唯死而已,面对宋军的屠刀,李乾顺终究无法克制内心对死亡的恐惧,说完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